第266章 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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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岂会看不出自己这是被利用了？”</p>

朱厚照忍不住插嘴道:“母后多虑了，到时候他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挡不住大势所趋！”</p>

“其实宗室带来的隐患，父皇曾经就考虑过解决，奈何……最后不了了之。”</p>

朱厚照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整，那是出于对他亲爹弘治皇帝的尊敬。</p>

这弘治年间，藩王宗室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p>

因为弘治皇帝是位圣君，所以对待宗室也是好得出奇。</p>

但凡宗室开口叫苦哭穷，弘治皇帝便大方地给钱。</p>

但凡宗室向朝廷索要田地，弘治皇帝也是大手一挥说给就给。</p>

弘治皇帝这“圣君”之名可不是白来的，至少他赢得了大明天下所有权贵官员的一致认可。</p>

至于最底层的百姓，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关中兴圣君屁事！</p>

汤昊紧接着给张太后普及了一下数算尝试，从太祖二十六子开始计算起，一直计算到了先帝爷的兄弟这一脉，甚至都不是以方数恐怖增长，而是最简单的倍数，但是这么算下来，宗室人口都已经达到数万人了。</p>

张太后耐着性子听完，然后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就算不过来！</p>

这样只增不减的宗藩制度，总有一天朝廷再也无法负担庞大的宗室开支，大明王朝会硬生生地被宗室俸禄给拖垮！</p>

一想到这儿，张太后就有些不寒而栗。</p>

难怪汤侯和皇帝一心要改革宗藩措施，这要不改革的话，只怕大明过不了多久就要亡了！</p>

“他们怎么这么能生孩子？”张太后皱眉喝道。</p>

“要钱有钱，要时间有时间，要女人有女人，没有别的正事可干，酒色就是藩王的全部生活，能生孩子就太正常不过了，反倒是不能生子才是怪事。”</p>

汤昊嗤笑了一声，“而且朝廷定的规矩，是供养所有宗室子弟，所以他们生的孩子越多，就能向朝廷索要越多的俸禄钱粮，这其实就是一种敛财手段罢了。”</p>

“反倒是最低级的奉国中尉，其实根本就拿不到两百石禄米，大部分都会被主脉克扣，而比奉国中尉还要低的宗室，根本就没有朝廷禄米可拿，他们又不能参与四民之业，能拿什么养家糊口呢？”</p>

“大明财政迟早会有入不敷出的那一天，也自然会开始拖欠宗室俸禄，到了那个时候，朝廷藩禁不解除，这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宗室子弟会活生生地饿死在街头！”</p>

此话一出，朱厚照和张太后都是脸色大变。</p>

大明宗室活生生地饿死在街头？！</p>

这简直就是天下奇闻！</p>

更是天下笑柄！</p>

堂堂老朱家的天潢贵胄，竟然会沦落到饿死街头！</p>

偏偏母子二人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汤昊这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说的大实话！</p>

等到宗室数量越来越多超过一个极限的时候，朝廷自然供养不起了，那么就会开始拖欠宗室俸禄，这对那些身居高位的亲王郡王而言没什么影响，但是对最低等的奉国中尉等人来说却是灭顶之灾。</p>

他们没有俸禄可拿，又不能参与四民之业，不能耕田种地，不能经商买卖，不能步入仕途，不能打铁谋生……他们该拿什么养家糊口？</p>

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p>

张太后叹了口气，随即看向了朱厚照。</p>

“皇帝，你放手去做吧，哀家不会再过问朝政了！”</p>

朱厚照眼中眸光闪动，追问道:“母后是从何处得知这些消息的？”</p>

听到这话，张太后一阵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p>

“是来自内阁……”</p>

内阁！</p>

杨廷和！</p>

汤昊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怒。</p>

好你个杨廷和！</p>

这就开始兴风作浪了是吧？</p>

朱厚照强忍着怒火送走了张太后，等太后娘娘前脚刚走，暴怒的皇帝陛下直接一脚踹翻了案桌。</p>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p>

“朕还以为杨廷和跟我们是一条心的，他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p>

朱厚照确实很是生气，也很是失望。</p>

杨廷和毕竟是他的帝师，也是他朱厚照一手扶持坐上内阁首辅这个位置的。</p>

朱厚照原本以为，这位帝师和野人一样，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左膀右臂，是他中兴大明的心腹肱骨！</p>

结果现在，杨廷和却突然背刺了他一刀！</p>

汤昊瞧见朱厚照这暴怒的架势，却是笑呵呵地开了口。</p>

“陛下不觉得，杨廷和现在和刘健很像吗？”</p>

杨廷和？</p>

刘健？</p>

朱厚照闻言一怔，随后就沉默了。</p>

“陛下确实可以信任杨廷和，这一点没什么问题。”</p>

“这位内阁首辅的本事能力，你我有目共睹，若有他辅佐支持，中兴大明不是空话。”</p>

“但是陛下不要忘了，杨廷和毕竟是文臣，同样也是士绅缙绅的一员，他可以帮助陛下澄清吏治，他也可以辅佐陛下打击贪腐，但是陛下引宗室力量入朝，这就是直接在剥夺文臣缙绅的大权了！”</p>

“内阁首辅可是缙绅领袖，杨廷和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他还能倒向宗室力量吗？不可能的，他杨廷和同样要存身，否则朝堂之上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这么一想陛下心里面是不是就好受多了？”</p>

朱厚照听后冷哼了一声，嗤笑道:“他杨廷和都知道存身，那你这个野人呢？你为什么就可以做到毫无私心，一心奉公？”</p>

“因为我是野人啊！”汤昊语气萧索地叹道，“我不属于任何势力，甚至不属于这个大明。”</p>

瞧见汤昊那落寞的神情，朱厚照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p>

“你这厮又在感伤什么？”</p>

“朕不是一直在你这边，不管你做什么，朕都无条件支持你！”</p>

汤昊闻言抬头瞟了朱厚照一眼，随即似笑非笑地追问道:“若是有一天我汤昊沦为了千夫所指的众矢之的呢？”</p>

“陛下还会站在我这边吗？”</p>

千夫所指？</p>

众矢之的？</p>

朱厚照起初想笑，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p>

因为皇帝陛下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按照野人这一系列的计划走下去，那他迟早会站在士绅缙绅和宗室藩王的对立面，成为这些人恨之入骨的酷吏鹰犬！</p>

到了那个时候，野人真就是千夫所指的众矢之的了！</p>

“野人，朕向你保证！”</p>

朱厚照态度坚决地低喝道:“只要朕还活着一日，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动你！”</p>

汤昊沉默着点了点头。</p>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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