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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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p>

汤昊还在与朱厚照商议细节。</p>

然而一个人的到来，却是让君臣二人顿时傻眼。</p>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太后，朱厚照的亲娘！</p>

一见到张太后那怒气冲冲的模样，汤昊和朱厚照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安。</p>

这是哪个混账狗东西，将消息通传给了张太后？</p>

来不及追查此事了，朱厚照必须要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p>

他笑着上前想要搀扶张太后坐下，却是直接被张太后给无视掉了。</p>

“除了汤侯，所有人全都出去，任何人不得靠近门口一丈之内！”</p>

听到这话，宫女官宦吓得连连告退，禁军甲士当即手按刀柄严阵以待，任何人胆敢窥伺就会出手拿人。</p>

大殿里面，只剩下了张太后、朱厚照和中山侯三人。</p>

看着张太后如临大敌的模样，朱厚照故作疑惑地开口问道：“母后，这是出了什么事了吗?”</p>

“你做的好事?”张太后脸沉了下来，怒斥道:“皇帝，你想做什么？难道连这皇位都不要了吗？”</p>

“儿臣没做什么事啊，母后这是又听了什么谣言……”</p>

朱厚照着糊弄过去，可惜张太后早已知道了实情。</p>

“哀家虽在这深宫之中，却不是聋子瞎子！”</p>

张太后怒气冲冲地质问道:“皇帝，你是不是打算引宗室入朝？”</p>

“没有的事，儿臣怎么可能会让宗室藩王再次掌权呢？这可是祖宗成法啊……”</p>

朱厚照强忍着心中的惊怒，继续跟张太后插科打诨，试图先将他老娘给糊弄过去，然后再去追查那个该死的内贼！</p>

“你少跟我这打马虎眼！你是我生的，你有什么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哀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p>

张太后直接表态，厉声道:“不管你们君臣二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此举绝不可行！”</p>

“解除藩禁，重用宗室，一不留神我家就得重蹈建文的覆辙！”</p>

“太祖高皇帝的儿子们哪个是好惹的？太宗文皇帝当年都不敢把他们的权力全部剥夺，而是慢慢地废掉了他们的兵权，这才坐稳了江山！”</p>

说完这句话，张太后的语气也不由软了下来。</p>

“儿呐，你一定要留神呐！”</p>

“伱不要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室天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些藩王哪个是好惹的？”</p>

“太宗皇帝费尽千辛万苦这才将他们给削废了，结果你现在倒好，反而要重新给他们掌权的机会，万一他们生出异心，联合起来就又是一场靖难啊！”</p>

朱厚照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汤昊，后者也是满脸阴沉。</p>

距离他们商议宗藩新制，过去还不到一天，就有人猜测出了他们的真正目标，并且还将此事捅给了后宫之中的张太后，借用张太后之手来约束皇帝，还真是好手段啊！</p>

朱厚照心中同样惊怒到了极点，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所为。</p>

后宫早就被四卫禁兵清洗了两次，那些外朝安插的眼线大部分都被成功拔除，仅仅只留下了一些故意释放假消息的眼线罢了。</p>

那么，张太后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p>

又是哪个不怕死的混账，想要“借刀杀人”？</p>

“母后，这消息从何而来？”</p>

朱厚照冷着脸追问道。</p>

但张太后却并没有正面回答。</p>

“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p>

“绝不可以引宗室藩王入朝，绝不可以让他们掌权！”</p>

“皇帝，这江山社稷不是你一个人的，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哀家有何脸面下去见你父皇啊？”</p>

听见这话，朱厚照心中更是烦躁不已，怒火也在不断升腾！</p>

就在他即将发飙的时候，汤昊终于开口了。</p>

“太后娘娘，这是微臣之计……”</p>

“哀家就知道！”张太后勃然大怒，“中山侯，你究竟想做什么？”</p>

“蛊惑圣听，进献谗言，难道你非要搅得天下大乱不可吗？”</p>

面对张太后的无端指责，汤昊依旧镇定自若。</p>

他很清楚，张太后就是一个没有政治智慧的妇道人家，被人利用当枪使了都不知道。</p>

所以他懒得跟这样的人置气，而是语气平静地反问道:“太后娘娘可知，这些藩王宗室积攒下来了多少财富？”</p>

张太后闻言一怔，并没有开口回答。</p>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p>

“如晋王、秦王等从洪武年间就开始就藩的一代亲王，藩国不除传承至今，他们一方面通过繁衍后代向朝廷不断索要更多的钱粮，另一方面则是在封地内兼并田地搜刮民脂民膏，一代代积攒下来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都丝毫不为过！”</p>

“而陛下想要中兴大明，那钱粮就是绕不过的难题，不管是训练战兵还是朝廷开支，各个方面都要花费钱粮，若是钱粮充足那中兴大明自然不在话下，所以这些藩王积攒下来的家底，不如拿来给陛下治国！”</p>

张太后眉头一皱，冷笑道:“你是想用重新掌权的机会，换取皇帝得到这些藩王宗室的支持？”</p>

“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些藩王如今虽然是馆在笼子里面的老虎，但是在笼子里面的老虎依旧还是老虎，皇帝一旦给了他们尖牙利齿，你怎么保证不是在养虎为患，日后皇帝不会遭到反噬？”</p>

说到底，张太后真正担心的，还是天家易主！</p>

毕竟靖难之役的教训就摆在面前，皇帝此刻却想引宗室藩王入朝，给他们重新掌权的机会，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心生不安！</p>

“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去反噬天家，也没有这个机会！”</p>

汤昊面容平静，道:“藩王一旦入京，就会立刻被锦衣卫和东西二厂给盯着，若是胆敢做出什么勾结朝臣图谋不轨之举，厂卫就会立刻将其拿下，然后该杀的杀该废的废，没什么好说的。”</p>

“太后娘娘担心的，无非就是天家易主，可是娘娘想过没有，藩王宗室被禁锢在地方上面，就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面的老虎，他们没有实力与天家争夺皇位，但是他们可以争夺百姓血食。”</p>

“与其任由这些藩王宗室在地方上面祸害百姓，不如把这一头头老虎给放出笼子，谁敢张牙舞爪心怀异心，那就砍死便是，留下那些听话的宗室藩王，辅佐皇帝陛下中兴大明，何乐而不为呢？”</p>

“娘娘方才也说过了，这些藩王宗室已经失去了兵权，就算给他们一些决策权和议论政权又猛能如何？他们没有行政权，自然也没有掌控兵权的机会，就算当真心怀异心，难道还能说服满朝文武拥戴他窃取皇位吗？不可能的！”</p>

“再者，自从天顺之后，文臣缙绅把持朝政，推行愈发严苛的藩禁政策，明显就是故意打压宗室藩王，二者之间本就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陛下引宗室力量入朝，朝堂之上才会多出一股新兴势力与文臣缙绅抗衡，打破他们对朝堂的掌控封锁！”</p>

这些道理，张太后难得听明白了。</p>

不过她还是难以理解，或者说不能接受藩王宗室重新掌权。</p>

“哀家记得你们不是把都察院收入麾下了吗？那为何朝堂之上还是文臣缙绅的一言堂？”</p>

“因为都察院的御史言官，同样是出身士绅缙绅，说一千道一万也难免会有私心存在！”</p>

汤昊叹了口气，解释道:“就好比朝廷让一个御史去追查他亲眷所犯下的罪行，自己人查自己人，最后还能查出来个什么？”</p>

“朝廷安稳运行的正常模式，应当是朝堂之上有两三方势力互相角力，即便会有明争暗斗，但只要皇帝能够压制得住，那就足以确保江山稳固！”</p>

“然而现如今的大明朝堂，却是文臣缙绅的一言堂，即便他们内部也有争斗，但终究是一致对外的，比如对宗室藩王的打压，比如对武将勋贵的压制，这就是最好的证明！”</p>

“现如今的大明朝堂，不但畸形而且可笑，陛下想要收回权柄，就只能重用宦官阉人，然而宦官阉人一旦获得滔天权势，祸国殃民的例子历朝历代都是屡见不鲜，正因为如此才不能给这些身体残缺之人执掌大权。”</p>

“想要朝堂恢复正常，就必须引入新兴势力抗衡文臣缙绅，武将勋贵短时间内根本就成长不起来，那么就只剩下宗室藩王了，他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为什么不可以用呢？”</p>

“待到武将勋贵成长起来了，足以与文臣缙绅分庭抗礼了，皇帝陛下可以做到言出法随口含天宪了，直接抓住某个宗室藩王的过失将宗室势力逐出朝堂即可！”</p>

“陛下现在需要钱粮，也需要人手，更需要时间！”</p>

汤昊苦口婆媳的一番解释，终于让张太后看清了眼下的大局。</p>

不过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她始终放心不下宗室掌权，始终担心天家会易主。</p>

“可是藩王难道就会答应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