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刮骨疗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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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州已复，降者不杀！”</p>

“相州已复！”</p>

“.”</p>

被战火弥漫的周军连营里，随处都可听到那些声音。</p>

许多辽军将士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相州的位置，那里正释放着经久不散的烟火。</p>

直到这一刻，耶律仁先才明白，大势已去。</p>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相州失守的准备。</p>

但这不意味着，辽军所有的将士，都能够对相州失守的结果释然。</p>

于是，在周军全面的反攻下，辽军已然节节败退。</p>

相州失守，他们同等于没了‘家’，还怎么打？</p>

耶律仁先长叹过后，只得下令全军北上撤退。</p>

卫渊手握关刀，冲杀在众将士身前，将一些只顾着逃窜的辽军将士杀到胆寒。</p>

不料，乱军当中，竟有一支箭矢射中他的左臂。</p>

幸好有甲胄防护，未使箭矢射的太深。</p>

卫渊将箭杆用巧力折断，在不影响伤势的情况下，继续率领大军奋勇杀敌。</p>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左右，在耶律仁先的指挥下，辽军已经稳住阵型，徐徐北上转移。</p>

见此情景，卫渊不由得感叹起来，</p>

“若我见大势已去，率军撤退，万不可做到这般缜密。”</p>

伤痕累累的沈青、萧逾明二人走到卫渊跟前，陆续道：</p>

“卫帅，此乃天赐良机，末将愿领精兵，乘胜追击。”</p>

“卫帅，万不可让耶律老儿逃走！”</p>

“.”</p>

卫渊却摇头道：“我军.哪还有精兵？”</p>

真要是再打下去，走投无路的辽军，只怕会拼死一战。</p>

届时，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p>

况且</p>

卫渊低头看着腹部伤痕，一种火辣辣的痛楚持续传来，让他生出有心无力之感。</p>

沈青等人望着辽军越行越远，顿感遗憾，</p>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p>

“正如卫帅所言，我军，已无力追赶敌军了。”</p>

“.”</p>

卫渊命将士打扫战场。</p>

营帐、粮食、箭矢，这些都是每战过后，必须要搜集与检查的物资。</p>

而且，还有那些尸体。</p>

辽军的尸体，集体火烧。</p>

至于战死的那些大周将士，则提前运到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墓穴里。</p>

安排诸事之后，卫渊终于扛不住了，或因流血过多，差点儿昏厥过去，幸被萧逾明搀扶住。</p>

这时，陈大牛赶来，急忙道：“卫帅，您受伤了？”</p>

卫渊摆手道：“不可声张。”</p>

随后，他再次下令道：“大牛，将荡虏军集结，即刻随本帅开拔临漳。”</p>

萧逾明道：“不可，卫帅，您伤势极重，需好生休养！”</p>

卫渊看着腹部伤势，微微皱眉道：“无碍，算算时日，临漳之战，应该已经打响了。”</p>

“本帅必须要亲自督战，看到我军全歼耶律信先麾下诸军方可！”</p>

“沈青，派人告知陛下，相州已复，我军与敌军野战，以少胜多，大获全胜！”</p>

辽军夜袭周营这一战，对他们来说，形同开天辟地的一番壮举。</p>

因为，不考虑早有防备等因素。</p>

这是周军与辽军野战，唯一一次胜利的以少胜多的战例。</p>

必须要汇报给朝廷，普天同庆。</p>

也能给百姓吃一颗定心丸。</p>

沈青即刻书写捷报，差人发往京城。</p>

陈大牛则劝说起卫渊，</p>

“卫帅，末将率领荡虏军去临漳，请卫帅放心，只要梁达与敌决战，末将必亲自指挥荡虏军，直插敌军心脏！”</p>

卫渊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道：“战场瞬息万变，你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尚可，这指挥一军之事，能行吗？”</p>

陈大牛反问道：“卫帅可是不信末将？末将愿立军令状！”</p>

卫渊摇了摇头，“你只需回答，能不能行。”</p>

闻言，陈大牛坚定地点头道：“能行！”</p>

卫渊莞尔一笑，看到身旁有一块凸起的石头，顺势坐下，呼出一口浊气后，面色竟是显得愈发苍白，</p>

“大牛，去吧，本帅等着你的好消息。”</p>

陈大牛刚欲抱拳就要离去。</p>

卫渊忍不住再次叮嘱道：“万事小心。”</p>

陈大牛嘿嘿一笑，“大哥尽管放心！”</p>

卫渊无奈地摇了摇头。</p>

稍后，他唤来萧逾明，道：“我军可战之兵，还有多少？”</p>

后者应声道：“未在此战中负伤者，仅有三五万人，大战刚结束，若需仔细盘点，仍需一两个时辰才能弄清楚。”</p>

卫渊虚弱的开口道：“等不了那么久了，你带着五万人，从滏阳、成安一带进军，绕道至临漳。”</p>

“途中若遇耶律仁先的军队，拼死阻挡，在临安之战未出结果之前，不得放一名辽军入临漳。”</p>

简单来说，他要使临漳、内黄等一带，连成一线，让这块区域，彻底变成死地。</p>

耶律信先的军队出不了此地一步。</p>

其余任何辽军，也进不了此地一步。</p>

关起门来打狗，他要打一场自大周建国以来，从未打过的，大歼灭战。</p>

萧逾明不敢有丝毫迟疑，即刻出发。</p>

卫渊仍旧坐在那块巨石上，看着往来的将士，面色露出淡淡笑意。</p>

而那些将士，见到他，也纷纷恭敬地低头喊上一句‘卫帅’。</p>

趁着没人来打扰的时候，卫渊才小心翼翼的将左臂箭矢拔出，而后简单包扎了一番，由于那箭矢之威力被护肩甲隔挡大半，所以，那箭头也仅是入了皮肤，卫渊认为并无不妥。</p>

没过一会儿，或因卫渊自身气血惊人，那左臂伤势，竟是止住了血，似欲结疤。</p>

这时，沈青匆匆走来，道：“卫帅，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派人给朝廷送捷报去了。”</p>

卫渊微微颔首，注视着往来不停的将士们。</p>

沈青看着卫渊的伤口，忧心道：“卫帅，您先回城中休养一番吧？”</p>

卫渊摇头，“不用，在这儿坐会儿，挺好。”</p>

沈青又道：“那末将去寻医师来。”</p>

卫渊又摇头，“不可，那些将士们，不敢近了瞧我，发现不了我身上的伤势，我担心辽军反扑，我军将士不知我受伤，斗志定是昂然，届时即使耶律仁先反扑过来，我军仍有一战之力。”</p>

反扑？</p>

沈青不解道：“怎么可能？他们撤了再来，志气焉在？我军.”</p>

话还没说完，卫渊便是打断道：“方才我让萧逾明领五万兵去滏阳了。”</p>

滏阳一带，正是辽军撤退的方向。</p>

卫渊让萧逾明率军去滏阳，并不是要与辽军正面一战，而是在夜色的笼罩下，绕道滏阳，严防耶律仁先支援临漳城外的辽军。</p>

“等打扫完战场，我军返回相州，则便万事无忧。”</p>

卫渊说着。</p>

沈青只好点头守在他跟前。</p>

待入了相州城。</p>

卫渊终于撑不下去了。</p>

刚走进原相州刺史府大门，便就昏倒在地。</p>

见状，一众代州将领连忙失了神，</p>

“卫帅！卫帅！”</p>

“医师，快唤医师！”</p>

“卫帅，您醒醒——”</p>

“.”</p>

整个周军高层，顿时乱成一锅粥。</p>

直到医师为卫渊止住伤势，让他喝了几味补气血的药汤之后，他的脸色，才算是稍稍好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