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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闫教授,您对圆寒最近几天连续发表的三篇文章,是怎么看的?”

“他说得很对,我觉得挺好,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观点的自由和权利是不是?”

十二月中旬的这个下午,沪旦本部校区里闫峰突然被廖峰拦住。面对央视的节目制作组,闫峰不太好躲,只能硬着头皮,故作坦然地接受采访。

周五那天早上,江森上完那节思修课后,教室里的气氛和反响相当热烈。不过当时不论是江森还是其他人,听完之后也就只是当作听了个简单的小讲座,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对07级中医一班的同学来说,这更是单纯到只和这门课程的平时分挂钩的小事。

但谁也没料到,当思修课的视频被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发到网络上后,当天晚上,全网对江森这段发言的转播量,就达到了一个很夸张的数字。尤其在过了晚上十一点后,看在流量实在客观的份上,各大门户网站、视频网站,甚至主动把这段视频给放到了很显眼的位置。

哪怕个别人,对江森的这些话,感官上非常抵触。

可是挣钱嘛,不寒碜。

于是在流量的推波助澜下,随后一整个周末,网络上支持江森或者反对江森的声音,就基本没停下来过。赞同这个观点的简直不要太赞同;反对者则莫名气急败坏,恨不能把江森以前的所谓黑料全都挖出来,再重新拿来炒上一遍。

可惜这些老掉牙又没实证的话,网友们早就不爱看了。

相信江森的人,始终相信江森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蝇营狗苟的事情,而那些从一开始就出于各种原因不愿意正视江森成绩的人,从来就是一口咬定,江森是集“作弊、代笔、嗑药、整容”于大成的骗子。两边水火不容,压根儿不需要引导。

而在这个从“客观讨论江森说得到底对不对”快速演变为“江森就是甘愿跪下当狗”的讨论过程中,真正起到催化作用,让半个中文互联网世界陷入疯狂撕逼站队的,却是圆寒的一篇《让他跪》。大半年没出新作品,所以也没怎么招惹江森的开车师傅,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可能是零花钱用完了,突然就扛起了国内“自由派”的大旗。

文章用一种极度戏谑的口吻,调侃江森是一条跪着舔主人的狗,还讽刺江森的言论充分反映了一条看家护院的看门狗应有的素质,值得表扬。再说江森的观点本身,从头到尾都让人闻到一股鲜血淋漓的关于利益的味道,而现代人的价值观念里,不应该只有利益。江森自己才是那个话说了一半,却留下另一半让人去联想的人。恶犬先咬人,他爱跪,就让他跪。

文章一出,圆寒身后,数不清的马甲顿时云集应从。

没人在乎圆寒写的东西,逻辑到底通不通,反正只要似是而非,他总是不缺支持者的。尤其在潜在暗中,为数不少的力量的有意支持和引导下,等到下一个周一的时候,江森的那翻姜华,反倒成了他“跪下”的证据。

一大群压根儿没读过几年书的水军,裹挟着同样没什么文化的大学生和社会青年,拿着放大镜疯狂解构江森那段视频里的每一句话,断章取义,歪曲解读,甚至把视频重新剪辑,弄成完全不同的意思。而且假的视频越传越多,最初的原版反倒没人提了。

来势汹汹的水军,充分演绎了什么叫谎言说一千次就是真的。

而自诩公允的圆寒师傅,也完全没有要出来辟谣一下,告诉大家那些假视频是拼接而成的意思,只是得意地享受着大量博客大v的吹捧。

站到圆寒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到了周日晚上,这些大v终于开始憋不住,开始帮腔抨击,说江森“愿做奴隶而不得”,“思想浅薄、愚昧无知”、“无独立之精神、无自由之思想”、“死读书有余,而水平能力不足”,“果然只有圆寒这样的新时代优秀青年,才能启蒙蒙昧的愚民,有太多像江森这样的山里孩子,需要圆寒们来点化”……

出入此类,等等等等。

而那个“山里孩子需要圆寒来点化”的话,就是闫峰的最新留言。

廖峰星期天晚上看到这些评论后,当场就差点气炸了。这群所谓的文化人,这群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这群所谓的社会名流,何以将“爱国主意”视作洪水猛兽?而且要是他们真那么坚定地去做他们的“世界公民”,能一碗水端平,两头一个标准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这群狗东西,在踩国内一脚的同时,还不忘说几句外面的好话。

就这个舔法,居然还有脸说别人是狗?

廖峰一晚上没睡,次日早上,拍完江森的训练后,他没有再拍摄江森早上的课程,反正之前拍过,转而趁着这个空档,直奔沪旦的本部校区。在经过一番打探后,终于在中午时分,堵住了闫峰的去路。而闫峰这货看似在网络上强硬无比,到了线下,倒是又温文尔雅了。

“江森当然很优秀,这是不容置疑的。”他笑眯眯的,换了个说辞,“对他的学习成绩,我没什么好说的,曲江省的高考文科状元,不管这里面有没有运气的成分,但是至少有一点,他的底子很不错,这点毋庸置疑。只是……只能说,还是眼界的问题吧。

我依然是觉得很可惜,因为江森这种不错的资质,由于从小缺少良好的学习环境,使得他看问题的时候,角度和深度,都会显得比同龄人更浅显。他无法像城市里的孩子这样,能够正反两面的、辩证地去看我们的这个社会和世界,所以他很单纯,课本告诉他是什么,他就认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廖峰直接问道“那您的意思是,我认为我们的课本在说谎?”

“我没这么说。”闫教授立马撇清,“我只是说,对所有的知识,我们还是依然要带着敢于怀疑的精神去看待。”

“您认为圆寒有这么精神?”

“对,他肯定有,圆寒要比一般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更有深度,更有智慧。”

廖峰听到这话,差点儿就把话筒给摔了。

他昨晚上一夜没睡,把圆寒这些年的博文翻了一遍,跟他的成名作《三道门》一比,那些点击破十万的博文,质量差得就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怎么形容呢?大概就一句话——

写得什么玩意儿!

可就是这些文章,却广受网络市场追捧。就连不少所谓的名家,也都对此赞口不绝。廖峰看那些评论的时候,甚至比看原文还觉得恶心。那分明就是一大群文盲,对另一个半文盲的无脑吹,而且如果自娱自乐地无脑吹也就罢了,却还偏偏要拉上江森当垫背的。

非要捧一个、踩一个……

廖峰就想不通了,一个辍学的,哪儿来的脸去笑话全省第一?一个只能在国内小众项目上露面的,哪儿来的脸去批评5个奥运a标在手的?一个只能靠粉丝卖书的,哪儿来的脸的去对一个全球最畅销作家指指点点?更用说,只轮脸的话,廖峰相信,只要江森自己愿意,娱乐圈绝对有的是中老年妇女愿意为江森牵线搭桥。

以江森的文化水平和底子,如果去搞表演、搞戏剧,真心是杀鸡用牛刀……

面对颠倒的是非,廖峰实在再也采访不下去了。

他把闫峰的这段画面记录下来,就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了酒店。

然后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连忙又爬起来,继续赶去申医拍摄。

周一晚上,江森继续上他的高数选修课,课程越来越难,江森自身所积累的疲劳也越来越多,但仍然咬牙硬撑着。八点半下课后,又马不停蹄,直奔体育馆。

廖峰把最近几天看到的情况,跟江森说了下,尽可能也让自己冷静和客观地问江森道“江森,这些评论或者说舆论,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吗?”

“废话。”江森好笑道,“你倒不如别告诉我,恶心死我了好吧。”

“那你怎么看待他们这些评论?”

“我不看。”

“完全没有要反驳一下的心思吗?”

“没必要的。”江森道,“这个世界其实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单纯的,它就是唯结果论。我现在被人说这个、说那个,主要是因为已经有了足够的名气,却还没有足够跟我的名气所匹配的成绩或者说实力。以理服人本身就是一种很理想化的想法,真正能服人的,就只有结果。

我高一的时候,那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全班前五、段里三四十名的这个水平,然后那时候皮肤也很差,脸上痘痘特别多,个头又小小的,大家就觉得你好欺负,都要恶心你两句,后来我一直考到全班第二了,也还是照样有人笑话我的成绩。

直到上高二了,文理科分班了,成绩开始稳步上升,到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就没人再说什么了。所以你看啊,哪怕是全班第二,都要被那些说不定是倒数第二的人笑话,只有拿到全校第一,大家才会稍微闭嘴。那现在也一样嘛,我这个成绩、那个成绩的,他们不认,我也没办法,我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努力,继续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拿到更出色的成绩。

如果高考成绩他们不认,我就努力在其他能让全社会服气的地方加油。

现在我至少已经证明,什么全球最畅销作家,也是个没什么用的荣誉了,世锦赛冠军也一样,那接下来我再看看,如果拿到奥运冠军,这个社会对我会不会变得更友善一点。

如果连这都还不行,等大学毕业了,或者毕业之前吧,我或许会选择创业,挣点钱。先定个小目标,一年挣它一个亿。一个亿还是有人不服气的话,我就再试试,能不能再多挣点。

要是大家全都对我要求那么高,高考状元加奥运冠军加全球最畅销作家加亿万富翁,还不能让他们服气,我就只能去搞科研或者考公务员了。公务员三十五岁之前都能考的,对不对?我试试看能不能从别的角度,为社会做点贡献,实现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统一。

科研呢……像我这种比较少见的学医的文科生,或许基础比较薄弱,不过我也有自己办法,不一定非要特别懂技术才能实现科研目标,通过协调社会资源来办大事,也是一个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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