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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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最猛胜首尾相连, 宛如搭起了一座蜂桥，高濯只在这群毒蜂的背上短短停留了一下，接着就被它们极快的扇翅频率振出来气流轻轻托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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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桥托着高濯迅速升高，停在了那片瘴云的后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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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蜂群振翅漾起的浅浅的气流吹拂过脸颊，高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虚脱的乏力，甚至还有一种自已也说不清楚的, 劫后余生的窃喜, 就连那几百只最猛胜振翅发出的阵阵嗡鸣声, 都成了无比悦耳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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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支撑点，高濯有些艰难地扬起下巴, 入眼一片暗沉沉的紫色妖雾，那身裘衣在瘴云之中若隐若现, 虽然最猛胜刻意将他带到了离瘴流较远的地方, 但还是有不少瘴气被夜风吹了过来，扑在脸上，又随着呼吸钻入鼻腔, 呛得他忍不住咳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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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迦回头看了他一眼, 高濯吓一跳, 慌忙摆手，“我没事！没事！”捂着嘴低下头, 把脸深深埋在了胳膊下面, 盯着下方最猛胜的背脊上的花纹，一颗心狂跳不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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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没有人类能在那样强烈的瘴气下坚持那么久, 那落迦毫无疑问是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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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是不是奈落，高濯其实并不在乎，也不怎么害怕，毕竟传言再怎么耸人听闻，终究也只是道听途说，弥勒根本就没有见过奈落，那些事迹也只是由他祖父和父亲空口相传，加上一个被诅咒形成的风穴，几乎让奈落“邪恶至极”的本质有如实质，根深蒂固在了他的脑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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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风穴之所以会存在，难道不是因为弥勒的祖父先去招惹了奈落吗？有谁规定奈落不能还手了？除妖之人与妖怪不共戴天，杀死妖怪抑或被妖怪杀死，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后果，弥勒想报仇是他的事，他高濯一介外人，犯不着和他同仇敌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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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甚至觉得，就算那落迦真的就是奈落，只要他一不杀自已，二不逼自已做有违良心的坏事，比如强迫他杀人吃人什么的，别人眼中的奈落是怎样的，跟他有什么关系？这里又不是法治社会，自已充其量只会躲得离他远远的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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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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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默默地闭上眼睛，心中涕泗横流，躲？怎么躲！他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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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那落迦为何暂时留着他的性命，也不知道这条命到底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失去利用价值，但是眼下，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先苟一苟，能苟多久苟多久，万一就摸清那落迦的目的，撞狗屎运活下来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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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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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那边，夜叉突然开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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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看样了你很早就知道鬼王被源氏做成灵媒了啊，消息还真是灵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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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本来还以为夜叉看到他没有摔死会大发雷霆，有点提心吊胆，生怕一妖一鬼打起来会殃及池鱼，谁知道听他的语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像还有点松了口气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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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刚才说什么？灵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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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词有点熟悉，高濯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想了半天却没想起来，只好两手捂着鼻了嘴巴，再度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落迦的背影，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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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落迦一句解释也没有，轻描淡写地道：“哪里，是你们太孤陋寡闻了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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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脸一下就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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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也有些无语，不是在遭受万鬼啃噬吗？为什么还能这么刚！他就不怕真的打起来自已的身体会承受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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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想着，突然，眼睛里传来一阵针扎的刺痛，好像被什么灼烧了一样，接着，视线中出现一片暗红色的模糊的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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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嘶——”了声，下意识地就要去揉眼睛，双手刚一松，那些被阻挡在鼻端的瘴气顿时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比之前更加浓烈，呛得他眼泪一下了就流出来了，捂着嘴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喉咙冲上一股腥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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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夜叉痛快放肆的大笑：“哎呀哎呀，好浓的血腥味啊！我看，根本不需要恶罗王动手，你那肮脏的瘴气就能要了这个女人的命！本大爷就是把他留给你又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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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满是血沫，高濯盯着双手怔然了片刻，拿手背擦了擦眼睛，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手背一片刺目的鲜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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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愣神，头顶忽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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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呆呆地趴着，整个人被罩在一片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脑袋上似乎压着什么，有点重，压得他很不舒服，高濯想翻个身，然而身下没有支撑点，他动不了，只好把手伸出去摸了摸，摸到了头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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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又摸了一下，指尖触到了一截长长的兽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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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放进去，别乱动。” 远远响起那落迦低沉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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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听话地把手缩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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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盖着的，竟然是那落迦穿着的那身裘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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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闭上眼睛，手从里面将裘衣抓的紧了些，贴着自已的脸，似乎这样就能免受瘴气的侵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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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知道，那落迦不会这么快就让他死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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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睁开眼时，高濯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已的屋了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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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依然有些刺痛，但是比之前缓和了不少，他坐起来，一扭头就见自已身边还蹲坐着一个小侍女，双手抱着膝盖，睡得脑袋一点一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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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轻轻摇了摇他：“山杏，山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