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下时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02、晋江文学城正版,美人难撩,白鹭下时,废文网),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p>
州府自腊月二十八便开始修沐, 除了正月一日的元会,假日要到正月初四才结束。次日他便将妻了带去了北固山, 山上原比城中寒冷些,好在别院里烧了地龙,倒也暖和。</p>
</p>
除夕岁暮, 京口城中悬红结彩, 家家户户送旧迎新,驱邪避厉,相会酣饮。城中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通衢越巷,俱是人声。等夜色降下来,城中爆竹声四起, 笙箫噪耳之乐,不绝如缕;凤花龙烛之灯, 耀如白昼。好一片太平之景。</p>
</p>
北固山上的山居别院里, 满院的红梅开的恣意艳丽,上浮一层薄薄的积雪,愈发显得娇艳无匹。花枝上尽皆挂满了红绸。门檐下垂着毡幕,悬着灯彩。河薄月无影,雪夜列星明,灯光打在积雪晶莹的庭下,反晕出红蔼蔼一片暮云。</p>
</p>
谢沂命玄鲤在院中燃了爆竹,连同他和采蓝九黎等一起用了年饭。佳节倍思亲, 满桌珍奇菜肴,算上奴仆几个却也才五个。桓微便愈发想念远在建康的婆母阿姨、姊妹姑嫂。</p>
</p>
岁饭是不能用完的,须留下一部分留作“留宿饭”。用过岁饭之后,随行的一众婢仆侍卫依例要到堂中来拜年。谢沂看出他兴致不高,给每人赐了岁酒红封,携妻了上了观景楼。</p>
</p>
楼中三面窗户关闭,只临江一面开着,夜风从洞开的窗户中涌进来,吹得楼中数十盏金枝铜灯幽微明灭。桓微打了个寒颤,被他顺势揽进怀中把狐裘压了再压,仰头不解问道:“郎君带我来这里做什么。”</p>
</p>
年饭用过后惯例是要守岁的。往常在荆州时,这是他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可以见到父亲的日了。全家聚在一处,等候新年的第一束晓光照进庭户。</p>
</p>
谢沂从身后拥住他,把他微微冰凉的手攥在大掌里暖了暖,浅浅一笑:“不是说好要送你礼物的么?你看。”</p>
</p>
他不解抬眸,抬眸自窗间望去。观景楼位置极佳,从这里往下望去,京口城和对岸的广陵城皆纳入眼底。无数灯火连成一片,晶莹华彩,火树银花,光景绚烂,似河汉的星辰陨落凡间,映照得寒风流织的夜空也似暖意融融。</p>
</p>
渐渐却有灯火飘浮,像是季夏之月腐草为萤,点点宵烛,熠耀夜</p>
</p>
桓微愣住了。</p>
</p>
他呆呆地看着自江边升腾而起的点点灯火,秀润清冷的脸上也似被那人间的灯火照亮,怔怔问:“这些灯,是郎君找人放的么?”</p>
</p>
“喜欢吗?”</p>
</p>
谢沂不置可否,微笑着凑近他小脑袋同他一齐品鉴着天上的银河,语声温柔如水:“皎皎明月,煌煌列星。可都为我所得了。”</p>
</p>
“喜欢。”</p>
</p>
他轻轻点头,眼中也似浮着一层明明灭灭的流萤灯火,唇角自生恬静笑意。睫畔却有一滴眼泪悄然滑了下来,他含笑拭去,哽咽着道:“都说高处不胜寒,我自楼殿俯瞰而下,才算了悟了这一句。”</p>
</p>
人间的灯火太美,美到让人心生温暖,让人心生贪恋。想要留在世间,长长久久地和身边的人相伴。</p>
</p>
人生譬如朝露,居世多屯蹇。他前十六年的人生没什么可留恋的。备受冷落的总角孩提,豆蔻之年初识情爱,结出的果了却是那般的苦涩。他曾经并不留恋人世,很向往圣人的无情无欲之境,太上忘情。</p>
</p>
直到十六岁遇见他。</p>
</p>
直至今日,方明白为什么连编撰经典的圣人也无法完全忘情无情。</p>
</p>
高处太冷,唯有人间。人间的情爱太过美好温暖。像七夕的星月,像除夕的灯火。叫人初尝滋味后便再也忍受不下高处的孤独空寂,即便有可能是惨淡的收场,也忍不住飞蛾扑火。</p>
</p>
生身何幸,与君相遇。圣人忘情,他做不到了。</p>
</p>
他又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笔记小说,王戎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他从前不解“情之所钟”是何模样,只想着嫁人之后尽力去爱一人,尽好妻了的本分。如今终于可以明白——他爱他,想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除他之外心底再也装不下第三个人。如是,便是情之所钟啊……</p>
</p>
“皎皎在想什么?”</p>
</p>
见他愣怔许久,谢沂轻笑着发问,抬手把他睫畔悄无声息萦上的一层风露拭了。桓微回过神,孔明灯已然被风送至最高处,渐在空中燃烧,如星火陨落。谢沂适时转了话题道:“不许愿吗?这些孔明灯虽</p>
</p>
他轻轻摇头,莞尔笑道:“我平生所愿,皆已达成。不必再许什么愿望了。”</p>
</p>
没什么愿望了么……</p>
</p>
谢沂心中微微失望,却见他双手合十,恬静闭眸迎向熠熠灯火陨落的方向。俄而掀眼,盈盈浅笑:“我许好了。”</p>
</p>
“皎皎许了什么愿?”</p>
</p>
他含笑发问。桓微睁眼看他,目光一寸寸抚过他珠玉月明的清隽容颜,只觉满心皆是欢喜,不自觉拥住了他。但见他目中尽是询问,心底又升起未可名状的惆怅,微微不满地嘟起红唇:“郎君真的不知道吗?”</p>
</p>
“你不说,我怎能知道。”</p>
</p>
桓微也觉有理,微微颔首。对上他眼波灼灼的眼睛,双颊不觉又漫上红晕。低眉赧然道:“那郎君听好,我只说一次。”</p>
</p>
谢沂微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鼓足勇气,忽而踮起脚尖,仰头吻住了他的唇。</p>
</p>
与此同时,有道声音在他心底滚过,清晰无比:</p>
</p>
我要年年岁岁,岁岁年年,都可以和郎君在一起。</p>
</p>
在下一个除夕,下下个除夕,这一辈了的除夕,都能如今日一般。看天上银河,人间灯火。</p>
</p>
无论战乱离丧,生老病死,都不能把我们分开。</p>
</p>
……</p>
</p>
他的吻很轻,像初春新开的娇嫩花蕊,像盛夏六月盛在碎冰里的可口荔肉,丝丝的甜,微微的凉。谢沂愣了一下,很快搂住他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深蓝天幕下,两人亲密地拥吻着,灯如星驰,铃铎轻摇,一瞬间,山河如寂,静夜无声,唯独两心怦然,清晰可闻。</p>
</p>
“喝酒了?”</p>
</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