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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算得了什么,十一艘舰队型航空母舰的船员集体暴动,敢为他的这份疯狂卖命;权力又算什么,遍布世界的暗杀队伍和情报网可以任意操弄战后刚刚独立的小国政治;财富、资源,这些都算得了什么,无非只是数字末尾多几个零,难道这些还真的能让某个人成为神吗。
阿诺德脸上难得没有一丝笑容。本来自然上咧的嘴角弯曲耷拉着,让人感到更加难受而可怕,他的脸就像是深海中的鮟鱇鱼,似乎只为了制造恐惧而存在。一步一步踩上台阶,动作缓慢却节奏感很强,似乎每个步子的下落都狠狠地砸了下地。阿诺德在利文沃斯堡惩戒营的旋转梯里环绕上升,给世界留下一串毁灭的圆环。
他所做的这一切,从来就不是为了权力或金钱,这不是阿诺德的作风。也许他有**、也许这个疯子真的想干成什么,但绝不是旁人能窥伺的。阿诺德脑袋里的**就像是他本人一样扭曲、混沌、丑陋不堪,而且让正常人完全无法理解。在他的脑子里住着个真正的怪物,自从把沃克尔空军基地弄个底朝天、接着策反重型航空母舰;不管是百日鬼型机的复活也好,抑或在前美地区制造如此惊悚的死亡选举,他都不关心结果,也不在乎,简直就好像个残忍的孩童般把无数人的命运甚至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只是缘于一时兴起而已。
跟在阿诺德身边的雇佣兵中,很多人都开始感到动摇和害怕。当初参与计划时对阿诺德的忠实信仰,此时反过来变成了一种深入自身骨髓的恐惧,可是却毫无办法。利文沃斯堡对他们来说也是反向的堡垒,插翅难飞。只要有一个人在心中动了逃跑的念头,**恐怕要遭到难以想象的极致摧残。
阿诺德通过教皇殿顶层回廊,穿越两道中隔门,推开楼顶最后一道大门。
强光射了进来,如同利剑刺入黑暗洞穴,后面几个佣兵下意识地捂上了眼睛。他们毕竟业余,很多人都没经过系统的现代军事训练课程。在眼睛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警惕心也不高,此刻居然被突然而至的阳光照得晕头转向。
他们很快发现那不是阳光,确切地说已经没有什么阳光了。
在南方极远的地平线上,火球翻腾而起,向上翻卷起血色的蘑菇云。东方也有几个巨大的蘑菇云柱,早已成型。
没想到所担心的一切,全都成了事实。
这些佣兵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阿诺德是真的疯了。这不是信仰,如此疯狂的思维与宗教信仰没有任何联系,这是彻底的屠杀与自杀,在任何正统宗教中都不会让人那么做。
阿诺德-普林斯,在过往漫长时间中所施展的所有之疯狂,不是为了权利和金钱,他的意志早已不是正常人,他也自诩其并非凡人。阿诺德真正享受之处,在于发现他人的**、放大这份**、让膨胀的私欲毁灭自身。
他是人类中的毒瘤,身体流淌的每一滴血液都是为了杀人。
不过,这个疯癫到了极点的人,对自己身份有更为自信的定义:“我,阿诺德-普林斯,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的抗生素。”
人才是毒瘤。
甲午年战争结束后,整个世界被某种黑色的雾气包围。失去家园、失去生存基础的人们并不会选择死,而是选择演化、做一个有资格活在新世界中的人。他们需要摒弃无用的理想、幼稚的同情与人性∈源有限,抢不到就意味着死。世界变得很诡异,在中央大陆黑洞之外,仅剩新东都示范圈还有着基本的法制,其他地区都在从崩肋向崩溃。前美大陆排起的蘑菇云之墙,意味着经济复兴已经完全成了泡影。如此一来,这个世界只有一种人能活着:吃人者。
阿诺德见过的吃人者太多了,甲午年战争、堪瑟亚斯大饥荒、圣福熙瘟疫,他都经历过,只有那些真正把侵蚀同类作为最高技巧的人,才能得以幸存,就像是缺乏食物的“捕鼠笼”,最后活下来的,必然是残杀同类的专家,适合活在新世界的人。
“毒瘤。”
他对那些人是这样描述的。
而他本人,便是毒瘤中的毒瘤。
“抗生素。”
他这样定义。
阿诺德曾经享乐于钻进那些被他成为毒瘤之源的人心之中,窥探他人心底的秘密与私欲,再把**释放出来、放大,直到自我毁灭。
从胡蜂战斗队的情与**、奥斯特里亚的世代恩怨,乃至整个前美大陆人群的渴求,统统是他攻击的目标。
“或许烦了,没完没了的,无聊。”
他曾这样说。
一个疯子也会感到疲劳。阿诺德很快就厌倦了这种玩法,把人一个接一个地折磨致死,看得多了,也实在无趣得很。在对蒙击发生兴趣之前,阿诺德最有成就感的就是制造混乱、挑动人群互相残杀,看上去更有效率,而且也更有趣。
“混乱、无序,也意味着绝对的平等与自由,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他自言自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满足感。
阿诺德觉得这个世界不够有趣,那些被他称之为毒瘤的人群中,似乎正在萌生某种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毒瘤丛生的地方重现活力,阿诺德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他只是感到,那个东西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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