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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浴桶边的架子上整齐叠放着细白棉布寝衣,两个丫鬟拿干布擦净了姑娘头发上的水,服侍她穿好衣服,出来再由阮府婢仆领着,到右边内室休息。
凌妆觉得身上分外软,浑身没有一点气力,脑子也糊成一团,隐隐听到飞筝和侍箫也被人引下去休息,侍箫还说了句“客宿在外,我来值夜……”
阮府丫鬟中有人笑道“姐姐这样儿,还值夜呢,无非是端茶送水,我们来吧,姐姐们是客,只管安稳了睡。”
阮岳灼灼的目光总是跳跃在眼前,凌妆让丫环留着屋角一盏灯,勉强保持一缕清明。在别人家中,总归不好完全放松警惕,拔出头上一枝黑檀木簪子,取出金针,在身上几处穴位一刺,她顿时清醒了许多。
滚入锦被,初时她还睁着眼,后头想到大殷律法,侵犯良家,可判凌迟,阮岳身为朝廷命官,必不至于做太出格的事。那阮郡君读了许多书,又是长辈,兴许只是为了转圜求亲不得的难堪也未可知……
思来想去,毕竟尚存酒意,渐渐睁不开眼,初时还能听到些人声,片刻四周陷入黑暗,她亦沉入了梦乡。
睡了也不知多久,她只觉身上沉重烦躁,喉中渴得厉害,挣扎着想唤水,却猛然觉出一双手摁在身上。
她瞬间惊醒,猛然一推滚到床里。
匆忙间只及拔下一只金簪握在手中,低头看衣裳不整,立时连呼吸也停住了。
帐子里微弱的光线下,一男子如鬼魅般虎踞而前。
凌妆惊得骤然尖叫。
只是尖叫声刚刚划破夜空,已被那人扑上来堵住。
凌妆开始疯狂挣扎,手上簪子忙乱间只及刺到来人曲池。
那人闷哼一声。
凌妆才听出好似阮岳,差点气得手足发软。
阮岳未及下手,风光却看得真切,他非初生牛犊,却叹酥骨粉心,千古尤物终是落在自己手上,心中畅快之意,比状元及第时有多无少。一手被刺软垂,倒不慌张,连忙拿另一手掩在她嘴上,附在她耳边道“宝贝儿,你我这样,还能说得清么?我必不叫你吃亏,明日就让周氏自写下堂书,到庵里去,我娶你做正头夫人可好?乖乖,别闹……”
凌妆既已知道谁,心中只觉无限可恨可悲,也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人称颂的才子,当朝知礼仪明廉耻的太常寺少卿,会做出这般腌臜下作之事。
果然百姓们传官宦之家只有门前的石狮子是干净的没错,表面敞亮正大,底下却不知掩了多少乌糟……
阮岳见她没有再出声的意图,在她面上啄了一口,直起身挑亮了床头一点红烛。
凌妆下意识拉起丝被蹭到床角,死死瞪着阮岳。
阮岳显然也十分紧张,额上所缚的黑纱璞头下皆是汗水,上身脱得赤溜,也不遮掩,脸上是一种痴迷或者说更接近恍惚的神色,叹道“真乃尤物也!”
凌妆恶心欲呕,却骂不出也哭不出,喉头似被一块大石堵着,喘气艰难,手上只紧紧拽着金簪,心想他再敢上来,宁愿刺死了他,也比受辱来得好。
阮岳本想一举拿下她,怎奈发觉被刺过的那只手竟就抬不起来,表情渐渐转过狰狞,跳下床抓起烛台照着腕子检视。
凌妆顿时扬声招呼两个丫环。
阮岳咬牙将烛台交到受挫的手上,扑上来扼住她脖子,烛火的微光迫近眼前,亦是灼人,尤有一滴烛泪跌落在凌妆裸露的肩上,钻心疼,她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将簪子抵住他后颈。
“你这妖女!还跟我装什么淑女清纯!爷想要你是你的造化!”阮岳口不择言,原本他心里只有浓香烈焰,哪有腥风血雨,硬生生被逼到这份上,已是气急败坏。
凌妆冷眼看他跳梁小丑一般闹腾,浮起冷笑。
阮岳被她的冷笑惹恼,又觉她能这么镇定彪悍没那么简单,使劲抬起她的脸,恶狠狠道“你笑什么!说!前头是不是有了男人?”
凌妆面无表情,全身仅两扇蝶翅般的睫毛轻微颤动,玉容煞白,乌黑如浸水宝石的眸中有幽怨有恨意有压抑……极复杂的情绪,不用说出口,却胜过旁人千言万语。
阮岳心头一软,觉她并非是那水性杨花之人,只色厉内荏地掐着她下巴吼“说话!”
凌妆从梦魇中苏醒,努力想从他手上别开脸,冷哼“少卿大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即便是客居,这也是女子闺房,你的所为可能昭然于世?”
“你说什么?”阮岳料不到她会这般,此时女子除了嘤嘤哭泣,六神无主求饶或屈服之外,还能作其他反应?简直令他愕然。
“入门偷窃的贼,却怪主人家没有好东西,好个强盗逻辑!”凌妆牵起唇角,“我朝对奸辱良家妇女的定罪可不轻,甚至有判凌迟的,闹将起来,少卿大人与其操心我的清白,不如担心自家人头!”
凌妆声音不高,阮岳却似被兜头浇了盆凉水。良家子别说逼到这份上,便是抱个满怀,若对方肯负责,便是差些,定然是下嫁的结局,否则宣扬出去,女子一辈子便也毁了,他根本没考虑过凌家不答应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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