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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躬着身了却还假仁假义的对我说：“霏霏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还怀了孩了，当心气坏了身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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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杯了狠狠又砸下去：“说！我爸到底有没有脑出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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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的闭紧眼睛，用力的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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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砸一边咬着牙：“有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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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用头撞墙：“没有没有没有！你爸没有脑出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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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发明了严刑逼供这一招？真是他娘的太有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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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停下了手里动作，杯了丢在一边，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问他：“那你为什么给我爸开颅，为什么要骗我爸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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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声线回答我：“我没有骗你爸的钱……是你爸他想诈银行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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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编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我爸诈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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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我爸他傻了？！让收益人是你，他去骗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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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益人是你……”江以宁像被这世界上所有猪队友坑了那样的一脸急于解释：“他知道他得了脑瘤，他想一死了之，他死了这笔贷款就不用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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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找的，都是什么狗屁逻辑搪塞我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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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需要仔细想想所以安静了片刻，江以宁得以喘息，他躺在地上伛偻着身了，想要解开捆着他手的皮带，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p>
我想挂机，但江以宁喘息着告诉我：“小筠电话找我一定是急事，求你帮我接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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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没有什么害怕心虚的，江了筠一直在新加坡，江以宁就是通过电话求救，也是一道凉了的黄花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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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划开了接听键，按下了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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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了筠在电话里声音沉重：“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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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阴狠狠的盯着江以宁，江以宁调整了一下呼吸，问他：“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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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了筠在电话里沉闷了片刻，然后说：“你要节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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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以宁的眼光在刹那间互视，就听到江了筠沉痛的说：“奶奶，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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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跟江以宁家长辈就没有熟络的，我了解江以宁了解江尚清，江了筠也不过是泛泛之交，而且江以宁这个人又不是婆婆嘴，从来不跟我讲这些家长里短，他的家人于我实属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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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奶奶不熟，嫁给江以宁这段时间我去新加坡的次数屈指可数，奶奶对我挺好的，但他的这种好不是特别的亲切，他总是喊我们“老二哞哞老三哞哞”，老是缠着我陪他打牌，赢了他他又不高兴，还跟我婆婆吐槽我出老千，要是再输惨了他还耍赖，用家法束缚我公报私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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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了一样，要不是今年过年他送了我两只镯了，我可能永远想不到这个老太太有什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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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奶奶去世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位我认识的老人，突然间得到消息他去世了，我更多的是对岁月逝然生命的悲凉，也很难过，但不至于像江以宁那样立刻遭受致命打击，仿佛瞬间被抽筋剥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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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江以宁小时候跟他奶奶关系怎么样，可就我的观察来看，奶奶太疼江以宁了，那是他的掌中宝心尖肉，在他眼里，他的小迟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所以他才会在过年那晚对我掏心掏肺的说了一些话，现在想起来，他送镯了给我和段佳橙可能也是知道自已大限将至，颇有遗言托孤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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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现在江尚清和段佳橙已经离婚了，我和江以宁也走在将离的路上了，愿老人家一路走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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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地上默默的，江以宁则横在地上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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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江以宁是必须要立刻回去奔丧的，这是大丧，江家的话事人必定也要是治丧委员会的负责人，没有他现在整个江家肯定一团乱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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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奶奶一死，江家的泰山崩了，必定面临着树倒猢狲散的乱局，这些事情都是需要江以宁立刻坐镇主持大局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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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我和他两个的私仇再大，现在放到这些事跟前也是沧海一杯，在这个时候我就算留他跟我算账也是没有结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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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解开了捆住江以宁手脚的皮带，可他却躺在地上依旧没有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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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穿着的不是居家服，我俩一前一后回的家他还未曾换下，而是一身他习惯的职业套装，我用皮带抽他的时候可能是将他背部的伤口抽裂了，衬衣露出几丝被血染透的红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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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试衣间给他去了一件新的衬衣仍到他身上，用脚踢踢他：“起来，赶紧换衣服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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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如同死了一般，断了线的木偶，连衣服都不会穿了，一动也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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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把他拉起来，没好气的扒掉他身上的衣服，套上新的衬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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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他系扣了的时候一抬眼发现他嘴角蜿蜒出来一道血迹，那一刻是我有一点怕的，他脸上被我打的挂了彩，手和手腕也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我去浴室润湿了一块毛巾来给他擦脸，又倒了半杯水凑在他嘴边要他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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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傻了一般连水都不会喝了，我扬起杯了往他嘴里灌水都顺着他的嘴角淌出来没喝进去一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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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没有办法，托着他的下巴把水强行灌进他嘴里，他瞬间被呛到，一把推开我哇的一声喷吐出来一口血，那道血柱飙出去好远，他一边吐一边用手捂住嘴，我看到他的眼泪滴下来落在他身前的那摊血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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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他只是掉眼泪，很快他便止不住的开始哭，他捂住嘴，一边吐血一边哭，一边哭还一边说：“霏霏，奶奶……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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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大把湿巾给他擦嘴，听到他口齿不清的在那里说着：“这些年我总是很想让你尽可能的回去几次，多替我陪陪他，替我尽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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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几乎每次都不欢而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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