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VOL 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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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但是尚清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恐怕是提前有约来谈生意的，带着我坐在了抄手游廊中，面对面喝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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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有人在抚琴，悠悠古琴声让人说话的声音都禁不住放轻，屋里点了檀香，烟蕴袅袅，鱼游与翠柏环绕，自有乾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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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跟我介绍：“这宅了里面摆放的所有东西都是明清时期的古董，你看墙上挂的那幅画没有？那是罗聘的真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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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什么，我并没有认真听，我有足足四年没在见过他了，现在他坐在我的对面，我只想多看他两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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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变化真的是很多，那些轻浮的地方大多隐去，脸上也难见年少的青葱，举手投足间都是妥帖的沉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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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我俩都在经济学院，只不过不是一个班，有时候一些课程会重叠在一起上，那个时候他上课不够努力总是偷睡懒觉，都是我一个人记两份笔记，有时候还要帮他抄作业写论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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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时候可能是我俩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吧，那个时候我遇到事会找我爸，他遇到事会找他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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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哥江以宁在他眼里几乎无所不能，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替他摆平，好在他并不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也没闯出过什么祸事来，所以他平时最忌惮的，不过是有时候江以宁突然遛进教室，冷不丁的坐在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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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他对江以宁又爱又怕，因为江以宁整他总是最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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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我俩一起上线性代数课，他与趴在桌了上睡着了，嘴巴被压得微微分开，像个金鱼一样嘟着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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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支铅笔想塞进他嘴里让他叼着，刚这样做，就看到江以宁默默的坐到了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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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多是阶梯教室，老师根本不会管怎么会进来一个人，江以宁悄无声息的走来，我便不敢放肆，把笔悄悄从尚清嘴里拿出来，刚想叫醒他，却被江以宁摆手止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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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宁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拿着他的课本翻着在听课，我乖乖的转过头去咬着铅笔，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老师说：“下面我找一位同学上来把黑板上这道题列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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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宁突然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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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都睡懵了，一眼瞧见他哥都不知道自已在哪儿，但总觉得他哥不会坑他，蹭的站起来走上前，还故意镇定自若的冲老师笑笑，然后在我的目瞪口呆里，拿起黑板擦将老师的题目擦了个一干二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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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就是老师扔了好几只粉笔爆了尚清的头，明白自已被耍了的尚清扒拉着自已的头发露出招牌的阳光笑容，而我们全都笑的东倒西歪，只有江以宁，他坐在教室里散发着家长的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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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没怎么觉得，但是我现在突然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原来江以宁在我和尚清共存的记忆力，一直都在。以至于我现在回忆尚清，竟然无法忽视江以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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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霏，”尚清突然握住我的手，沉重的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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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该对什么说对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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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了甩我时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还是因为他雷厉风行的娶了段佳橙，还是因为我出了车祸他太过愧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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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我也没有收回手，我愣神的时候，门口对着我的地方飞过来一个包，砸在了我的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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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种很小的名牌手包，但是包的五金撞到我的脸上，还是一时砸的我头晕眼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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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寒意料峭，那种在冬天被硬质东西打的痛感是生疼，我一只手捂着额角一头磕在桌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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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瞬间松了我的手厉声质问扔包的人：“你干什么？！你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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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包砸过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谁了，段佳橙这个脱线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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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佳橙声音都散发着凄厉：“你问我干什么？！是你们在干什么？！你说我疯了、到底是谁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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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不再管他，过来站在我的身旁，扶着我的肩大声地问我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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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口了我惹不起，我赶紧摆手，但是段佳橙已经拾起了他的小包，劈头盖脸的就抡起来砸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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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清抱住了我，他护着我，任凭段佳橙拎着包对他一下一下的砸，段佳橙很快就被人拉开了，逆光里我看到拉开段佳橙的人是岑君西，而岑君西旁边还站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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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佳橙已经崩溃，竟然抱着岑君西又哭又控斥，岑君西在那里烦的不行又挣脱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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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捂着额角，在头晕眼花里看到尚清身后的那张门突然打开，走出来几乎全光着的江以宁，还有他身后房间里追出来给他披上衬衣的薇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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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江以宁赤着脚全身都裸着，只有腰间围了一根浴巾，而薇薇竟然穿着粉色的护士裙。他们两个这样慌张的从里面出来，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一出香艳的画面，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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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我的鼻腔在那一刻都酸胀到爆，差点喷出鼻血来，我一把推开尚清，握着的拳头掌心朝上，伸出食指指住江以宁和薇薇，左右晃晃，根本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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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宁的目光都落在刚才抱着我的尚清身上，而薇薇几乎瑟瑟发抖，但他没有看我，他只是对着岑君西身旁的那个人结结巴巴的说：“明、明瑾……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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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宁终于收回目光，我和他四目相对，段佳橙戛然止住哭声，薇薇呆在原地，尚清从岑君西怀里拽出了段佳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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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瞬间，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