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复辽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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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镇出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京城。</p>

与之一同传回的，还有庄际昌病逝的消息。</p>

朱由检得知毛文龙出兵的消息后，感到颇是欣慰——</p>

这个有些拥兵自重的将领，在得到封地赏赐后，到底还是愿意听从朝廷命令。</p>

不过，在知道庄际昌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后。朱由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p>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p>

“庄际昌忠于朝廷、是为复辽而死，他的死比泰山还重。”</p>

“朝廷不能亏待这样的人。”</p>

又向吏部官员吩咐道：</p>

“庄际昌虽是正六品侍讲，但他担任的东江领长史一职，是正五品。”</p>

“要按正五品官员追赠，而且要像殉节官员一样定为殉职，褒扬这样的忠臣。”</p>

吏部尚书杨景辰是庄际昌的同乡，两人都是晋江人，闻言立刻说道：</p>

“翰林院属于礼部系，庄侍讲又是在外藩去世。”</p>

“臣以为可追赠鸿胪寺少卿，正合鸿胪寺拥有的诸蕃入贡职责。”</p>

朱由检点头颔许，觉得追赠鸿胪寺官职，对庄际昌还是比较适合的。</p>

但是少卿的职位他感觉有些低了，为了表示对庄际昌的赞许，朱由检决定道：</p>

“少卿的少字去掉，追赠鸿胪寺卿。”</p>

“让礼部拟定谥号，在《邸报》、《京报》上发讣告。”</p>

“庄卿是皇祖最后一科的状元，朕本是打算大用的。”</p>

“可惜天不假年，突然就离世了。”</p>

此时此刻，朱由检真有些惋惜没有更重视这个人材，让御医关注他的身体。</p>

这样勤勤恳恳、临死前都想着朝廷命令的官员，实在是不多了。</p>

朱由检打算大张旗鼓地表彰庄际昌，号召所有官员向庄际昌学习。</p>

所以该有的待遇自然要都加上，包括拟定谥号、发布讣告等等。</p>

甚至，他还打算按照紫阁贤臣的待遇，给庄际昌册封神位、给他后人封爵，扩大他的影响力。</p>

所以，他继续道：</p>

“毛文龙在奏疏中，提到要把功劳让给庄际昌，请求给他的后裔封爵。”</p>

“这件事诸位怎么看，是否应该答应？”</p>

群臣听闻此言，都有一些诧异。</p>

因为海外封爵的事情，皇帝早就通过海外戒严夺了过去。</p>

以前也从没有和大臣商量，最多和理藩院大臣说一下。</p>

没想到这件事却被拿到常参会议上来说，这让听到的大臣，都有一些诧异。</p>

仍在兼任兵部尚书的袁可立道：</p>

“太祖有令：文官不许封公侯，除非是立下开国一般的功勋。”</p>

“庄际昌是文官，又没有立下殊勋，按理说是不能封爵的。”</p>

“但是如果毛将军执意让功，陛下也可从权。”</p>

朱由检点头颔许，又听礼部尚书温体仁道：</p>

“陛下先前规定，海外诸侯可向朝廷申请册封附庸贵族，伯爵可册封爵士。”</p>

“臣以为可让毛将军请求，为庄际昌封爵士。”</p>

这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在朱由检看来，封得有些低了。</p>

为了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复辽的决心，他向群臣说道：</p>

“庄际昌虽在东江领任长史，但他却是朝廷官员。”</p>

“这样忠君为国的人，怎么能册封为藩国的贵族呢？”</p>

“要封也要封朝廷的爵位，朕打算追封为男爵，后裔世袭爵士。”</p>

“毛文龙的让功大可不必，但是要让他把义州让出来，这个城池和周围方三十里地方，留给庄际昌的后裔做封地。”</p>

“让毛文龙向其它地方扩展，补回这块封地。”</p>

义州就在镇江对岸，是辽东和朝鲜通商的一个口岸，这座城市对东江领称得上是宝地。</p>

朝廷掌握住这块地方后，将来在收复辽东后就能通过镇江出兵东江，让东江不敢有异心。</p>

所以群臣一听就知道皇帝在削弱东江领，方便以后拿捏。</p>

显然，皇帝对毛文龙的犹豫不是没有芥蒂。这次分出义州就是一个警告，让他以后老实点。</p>

否则朝廷能把东江领更多的精华地块分出去，只给他留下贫瘠之地。</p>

庄际昌再怎么说也是文官，朝堂上晋江出身的大臣又多。所以他这个有些破格的封赏，并没有人反对——</p>

更何况他们反对也没用，皇帝对海外封爵的事情能够一言而决。</p>

接下来皇帝册封庄际昌为义州城隍，那就更称得上顺理成章了。</p>

庄际昌的身后待遇也最终定了下来：</p>

追赠鸿胪寺卿、三等男爵，谥忠简，拟封义州城隍。</p>

这和许多紫阁贤臣的待遇，几乎一模一样。</p>

群臣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何皇帝把这件事拿到常参上讨论。</p>

再想到忠简这个谥号，是前宋三呼过河的宗泽用过的。皇帝明显是打算把庄际昌塑造成宗泽，喊响复辽二字。</p>

善于揣摩上意的温体仁，在朝会结束之后，立刻召集礼部新成立的宣传司官员，让他们对庄际昌去世这件事，做一个宣传规划。</p>

他要迎合皇帝的意图，把庄际昌往宗泽的方向塑造。</p>

所以报纸之上，很快发布了庄际昌的讣告。还有一些同僚，对庄际昌的怀念。</p>

京城的百姓在得知庄际昌三呼复辽而死后，也很快把他和三呼过河的宗泽联系起来。</p>

皇家乐团的戏剧团，更是着手创作宗泽与岳飞的戏剧。</p>

钱谦益、张溥等文人，也在报纸上大力称赞。</p>

一时间，庄际昌、宗泽这两个名字，很快在京城流传开来。</p>

尤其是庄际昌的状元身份、还有他英年早逝，更让很多人感到惋惜。</p>

更有一些官员受到触动，主动投笔从戎，加入复辽大业。</p>

刚办完父亲丧事、回到翰林院任修撰的陈子壮，就是其中之一。</p>

他和庄际昌是同科，是万历四十七年的探花。在得知庄际昌的事迹后，他心中哀恸之下，写了一封奏表，请求去东江领任职——</p>

他要去东江领看着，帮庄际昌办好身后事。</p>

朱由检对于这种行为，当然极为赞赏。当即升陈子壮为侍讲、兼任东江领长史，和庄际昌之前的职位一模一样，鼓励他继承庄际昌遗志。</p>

这件事在翰林院引发了轰动，陈子壮赴任之时，很多同僚送别。</p>

京城得知这件事的士民，也对陈子壮大加称赞。认为这个探花，不输于同科状元。</p>

就连朝鲜使臣，在见到这一幕后，也忍不住感叹：</p>

“大明有此志士，将来必能复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