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军士和世业田承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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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维华看来属于空架子的东宁军，在郑芝虎等人看来，已经是合格的军队。</p>

看着这些人整齐的队列、坚定的步伐，相比他们麾下散乱的海盗来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p>

即使这些人大多没上战场见过血的壮丁，郑芝虎也不敢说，自己率领一千海盗，能在陆地上战胜同样数量的东宁军。</p>

这让知道这些人底细的郑芝虎，颇为羡慕地道：</p>

“怪不得都说大明精锐在边军，除了关宁军外，就属陕西的秦军最精锐。”</p>

“人家淘汰下来的，带着壮丁都比咱们麾下更利害。”</p>

郑芝龙也颇为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p>

“是啊！”</p>

“这就是大哥要招安的原因。”</p>

“别以为打败了俞咨皋，就以为大明军队都是那样子。”</p>

“朝廷只是没把精力放在海上，精锐都云集在九边。”</p>

“你看，秦军淘汰下来种地的军户，都比咱们的陆上兵马更强些。”</p>

“若是这些人会了水、登上船，你说谁更厉害？”</p>

这话说得郑芝虎等头领纷纷点头，更认同郑芝龙招安的决策。</p>

现在的海战，还没有发展到完全靠炮战的地步，接舷战还有一定地位。</p>

这些秦军只要有一部分熟悉水性、习惯在船上作战，他们就没把握一定能战胜他们。</p>

所以这些人对郑芝龙的招安策略更为认同，就连一直坚持占据东宁制霸东南的陈衷纪，此时也彻底绝了这个心思——</p>

因为他已经认识到，自己即使在海上占优势，也很难登陆上岸。最多对大明形成骚扰，就像百十年前的倭寇一般。</p>

此时此刻，他想的是能不能招揽些淘汰的军户，帮助自己去开拓领地。</p>

想到皇帝曾说伯爵可以有一个卫、子爵可以有两个千户所，陈衷纪道：</p>

“皇上说咱们能够捐纳男爵，会不会给咱们分军户？”</p>

“子爵有两个千户所，男爵也应该有一个吧？”</p>

“若是有一千个这样的军户带着，咱们在南洋的陆地上就不怕谁！”</p>

这话说出，众头领顿时眼前一亮，有了向皇帝讨要军户的打算。</p>

说实话，他们在海上谁都不怕，就是荷兰人、西班牙人，他们也都敢上去打。</p>

但是到了陆地上，他们就没把握了。对于能不能征服那些土著，并无十足信心。</p>

如果有了皇帝支持的军户就不一样了，若是有一支像东宁军这样的军队，他们敢肯定在南洋来去自如，谁都不能阻拦他们。</p>

郑芝龙、李国助等人，纷纷都是心动。</p>

郑芝虎拍着胸膛大咧咧道：</p>

“下次我去京城，就向皇上讨军户。”</p>

“咱们的男爵就算是捐纳的，朝廷也该支援。”</p>

认为这件事难度应该不大，凭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应该能讨过来。</p>

众头领听到郑芝虎这么说，更加羡慕他和皇帝的关系。纷纷暗恨当初去京城的不是自己，以至于让郑芝虎这个憨货和皇帝搭上了关系。</p>

但是他们现在也只能怀着羡慕，托郑芝虎在皇帝面前美言。</p>

郑芝龙见他们这个样子，面上是在大笑，心中却恼怒郑芝虎的胡言。</p>

在他看来，郑芝虎即使有把握从皇帝那里要来军户，也不该大大咧咧地说出来。</p>

毕竟李国助、陈衷纪等人，以后就都是竞争对手。南洋开拓的时候，说不定会有纠纷。</p>

这些人若有了一千个军户为兵力，自己以后还怎么拿捏他们？</p>

所以他打算回去后就教训一下郑芝虎，让他以后说话不要再这么大大咧咧。</p>

这些海盗头领的想法，热兰遮堡中的荷兰人自然不知。但是他们看着霍维华率领的东宁军，心中是一样的感觉：</p>

那就是这些人是军队，不是岛上的土人。</p>

即使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大多也拿的是冷兵器。</p>

但是整齐的队列、坚定的步伐，无不在彰显着，这是一支经过训练的军队。</p>

只要发上火器，就能上阵作战。</p>

彼得·奴易兹见到这一幕后，彻底没有了坚守热兰遮堡的信心，眼看东宁军有进攻的意思，他立刻命人举起白旗，商讨和平移交事宜。</p>

有些士兵不满，彼得·奴易兹把望远镜递给他，说道：</p>

“看到这些人眼里的仇恨了吗？”</p>

“他们在视我们为仇人！”</p>

“如果战争打起来，这个没建成的城堡无法保护我们。”</p>

“我敢肯定地说，我们这些人都要死在这里！”</p>

这是他一枪都没有放，就决定举白旗的原因——</p>

对面的大明士兵看他的目光，简直是在看杀父仇人！</p>

反对的荷兰士兵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顿时也不说话了。</p>

虽然对面的人在他看来武器很差，大部分人还在用冷兵器。</p>

但是这种仇恨的目光，让他感觉到不寒而栗。</p>

他敢肯定地说：</p>

一旦发生战争，自己战败后绝对会被处死。</p>

彼得·奴易兹的举白旗，是很正确的决定。</p>

统一意见之后，热兰遮堡的荷兰人，很快带着汉人通译去和霍维华谈判。</p>

霍维华也乐得不和他们打仗，让郑芝龙等人过来继续谈。</p>

毕竟谈判一直是这些人负责的，他作为原任兵部尚书，也看不上谈下一个城堡的小功劳。</p>

他更在乎的，是东宁军经过这次示威，能树立起信心。</p>

将荷兰人投降的消息告诉士兵，刚刚组建的东宁军，顿时欢声如雷。</p>

这些人在出发前，就被霍维华等护军校尉告知岛上有夷人仗着城堡，要在东宁岛和他们抢土地。</p>

所以他们心中，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打算拼上性命，都要消灭这伙和他们抢地种的夷人。</p>

如今夷人屈服，他们不用死战，自然都欢呼雀跃——</p>

毕竟好日子就在眼前，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想在这时候死呢？</p>

他们对屈服的夷人，看着也顺眼起来。</p>

霍维华带着他们游行了一圈，随后就让那些保长带着壮丁退了，只留下两千人的士兵盯着荷兰人。</p>

毕竟上万人的兵力，每日的吃喝用度都不是小数，他不可能一直留着这么多人在这威慑。</p>

但是这些人也没解散，因为他想要举行一次围猎，抓捕一下鹿群。</p>

此时的东宁岛上，大部分地方都没开发，和古时中原一样，到处都是鹿群。</p>

荷兰人也不像霍维华向士兵说的来岛上抢地种，他们主要是为了和大明、日本贸易。</p>

其中和大明的主要贸易是购买生丝，和日本的贸易，则是输入鹿皮。</p>

此时的日本，正在盛行用鹿皮制成甲胄或背心，对鹿皮的需求量很大，价格也很高昂。</p>

霍维华了解这种情况后，打算举行一次围猎，获得鹿皮的同时，让东宁卫的军民有肉吃。</p>

东宁岛上的土人，也有冬月聚众捕鹿的传统。后来荷兰人征服他们后，强制交换他们的鹿皮。每年输往日本的鹿皮，最低有三万张，最高峰的一年，达到十五万张之多。</p>

这些土人捕鹿尚有如此收获，霍维华带着有组织的军队，自然效率更高。</p>

不过几天时间，就捕到数千头鹿，收获非常可观。</p>

眼看再捕下去就要运不动了，霍维华才率兵回返，安排人把鹿皮、鹿角收上来，鹿肉分给军民。</p>

这让东宁岛的军民，都是欢呼雀跃。毕竟在陕西的时候，他们可很难吃上肉。</p>

但是在这欢声笑语间，也有几家愁眉不展，甚至起了纠纷。</p>

李三水的麾下就发生了一件事，他手下一个被称为关老头的甲长，在捕鹿时不慎从山上跌下来摔死了，留下两个儿子，争夺世袭军士职位。</p>

这对于他来说，可谓幸福的烦恼。因为以前当军户时，正军和余丁争得可没这么激烈。那时更多的人想当余丁，不想去军中服役。</p>

甚至后来因为军户逃亡太多，很多卫所出身的余丁，被强行征发为例军——奉例顶补绝军者。</p>

如今有人争着来当军户，是他出生以来仅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