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十年前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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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直入正题：</p>

“张叔，我们很理解您的心情，请您和阿姨节哀，事情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您们也该放下了，只有您们健康快乐的生活，倩倩的在天之灵才能欣慰开心呀。”</p>

“其实我们今天来……不瞒您说，我们马上要去山东旅游一圈，路过曲阜。这不后天4月4日，就是清明节了，您说过您女儿和我的那位女伴长相一模一样、甚至连一颗泪痣都分毫不差。”</p>

“所以我们就想着相见也是缘分，世界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有多少呢？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去祭拜一下张雨倩……给她扫扫墓，不知您能否告知我们一下陵园的位置呢？”</p>

这一路上，林弦也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问对方女儿的坟墓在哪。</p>

所以只能借着清明节马上到了，用这个蹩脚的理由应对一下。</p>

然而……</p>

出乎林弦和高阳的意料。</p>

这位张石老人的表情十分不对劲儿，顷刻间非常慌乱，然后立刻警惕起来：</p>

“你们到底想干嘛？”</p>

言辞严厉。</p>

“没有没有”</p>

林弦赶紧解释道：</p>

“张叔，我们就是单纯想去祭拜一下、送束花。”</p>

“不需要。”</p>

张石态度坚决，摇摇头：</p>

“你们这份心意我领了，我替我爱人一起，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女儿生前就喜欢安静，清明节我们也不打算回去扫墓，我们那本地的习俗也不是清明祭拜。”</p>

“所以……你们就安心旅游吧，山东好玩的地方很多，泰安、济南、淄博、聊城，有很多地方可以好好逛一逛。我女儿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那就这样，请回吧。”</p>

说罢。</p>

中年男人不等两人回应，直接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p>

林弦扭头看着高阳：</p>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p>

高阳摇摇头：</p>

“话倒是没说错……不过你这事怎么办都办不利索，张口就问别人女儿坟墓的位置，我想任何父母都不会回答你的。”</p>

“那怎么办？”</p>

林弦摊摊手：</p>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总不能实话实说把楚安晴的事情说出来吧？我觉得那么玄幻的事情，恐怕更会引发这位老人的怀疑。哎，问坟墓位置这种事，正常龙国人聊天，谁会问这个？怎么开口都不合适。”</p>

“不过……”</p>

林弦退回来，把高阳拉进楼道里，小声说道：</p>

“你不觉得……刚才这位张石老人的态度很不正常吗？”</p>

“确实不正常。”</p>

高阳点点头：</p>

“他太紧张了，而且是那种警惕、毫无理由的警惕！就好像他有什么事心虚一样。对对对，就是这样！不是我们心虚，反倒是他显得心虚了！”</p>

林弦也认同高阳的看法。</p>

对于别人提出要给逝者扫墓这件事，正常人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无论接受还是拒绝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林弦今天只打算碰碰运气，也不是想着非要一步到位打听清楚。</p>

如果在帝都问不出来，或者这对夫妇不愿意告诉自己的话，他可以去曲阜那边再想想办法。</p>

所以，就算那位张石老人，直接拒绝自己的请求，那也没什么。</p>

但他突然那么警惕是为什么？</p>

如果只是普通的警惕可以理解……</p>

可张石的反应。</p>

真的是心虚加慌张，就好像……就好像的什么阴谋诡计被发现、被拆穿了一样。</p>

林弦也描述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p>

但明眼人，包括高阳也看出来了。</p>

【有古怪。】</p>

【张石，一定在刻意隐藏什么事情，所以才如此不合理的警惕慌张！】</p>

啪。</p>

高阳打了个响指：</p>

“算了，还是让我来吧。”</p>

“你？”</p>

林弦狐疑看着他：</p>

“你要再敲门吗？”</p>

“不不不……”</p>

高阳晃着食指：</p>

“其实，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从那位老奶奶、也就是你说的精神不正常的那个女人那里突破。”</p>

“你想啊林弦，现在我们俩从张石的反应都能看出来，张雨倩当年出车祸的事情显然有什么隐情、没有那么简单。也可以说，刚才这位中年男人，他有什么事故意瞒着，不仅不愿意告诉我们，反而还很害怕我们知道。”</p>

“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的，我朋友圈里的那位心理医生刘大夫吗？她朋友圈里有一篇文章里就说过……如果一个人真的想隐瞒什么秘密，你除非是用暴力手段逼供，不然很难直白的问出来。”</p>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一个轻松的环境、放松的情绪下，旁击侧敲、进行诱导。并且永远不要主动发问，要让对方自己先提起来相关话题，这样的话，对方就会没有戒备心，也就愿意对你打开心扉，愿意和你沟通……刘大夫微信朋友圈里转发的那篇文章，就是这么写的。”</p>

“这位大叔明显是个聪明人，你能骗过聪明人吗？那太难了。既然你说那位老奶奶精神不正常，那我们就该和她好好聊聊！至少她不会有那么强的戒备心，而且你询问的方式也太真诚了……你现在既然已经打算当坏人干坏事了，就别好人包袱那么重，该使计谋使计谋。”</p>

高阳拍拍胸腹：</p>

“让我来！我来单防突破老奶奶！”</p>

……</p>

林弦看着侃侃而谈的高阳，真没想到在这个场合、这种处境下，竟然还能听到那位心理医生的名字。</p>

“高阳。”林弦真诚说道。</p>

“怎么了？”高阳眨眨眼睛。</p>

“抱歉。”</p>

林弦闭上眼睛：</p>

“当初你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半个多小时花了3000块钱，我还说你被骗了，这钱花的太冤了。但现在，我需要给你道个歉。”</p>

“怎么说？”</p>

林弦睁开眼睛：</p>

“你这3000块钱花的真是太值了……光是天天窥视研究人家朋友圈、学习心理学知识，就赚回这个票价了。”</p>

“嗨呀你别调侃我了，我这不是学以致用吗！还不都是为了你！”高阳一记肉弹冲击加蓄意轰拳，打在林弦身上。</p>

“行了，我听明白了。”</p>

林弦伸手推开高阳：</p>

“既然你那么自信，那你就去试试吧。我肯定是不行的，我之前和那位老奶奶见过，她就算对我没戒备心，但是毕竟见过我、见过楚安晴，可能真的会起反作用。”</p>

“你行你上吧，我看看你这3000块钱的学费，能把二把刀的心理医生水平提高到什么地方。”</p>

“哼哼~”</p>

高阳冷笑一声：</p>

“二把刀心理医生倒是其次，你忘了我的真正身份了吗？”</p>

“饭桶？”</p>

“是【金牌销售】！”</p>

高阳大拇指指指自己：</p>

“你根本不了解，我平时卖车的时候，遇到的都是什么奇葩客户、难缠的客户，你不关心也不在乎。但你别忘了，我是先天销售圣体，我天生就是干销售的料！”</p>

“厉害厉害。”林弦鼓掌：</p>

“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是骂人的，没想到你还挺享受。那咱们抓紧下楼吧，趁现在这位张石大叔还没和老奶奶接上线，我们抓紧打一个信息差。”</p>

很快。</p>

两人再度回到小区中间广场。</p>

大老远看去，那位老奶奶还是在一粒一粒、耐心又安静的剥石榴。</p>

她处理的很干净。</p>

所有石榴皮和石榴中间的黄色褶皱，她都收拾好，放进垃圾袋里，一点都没掉落在地上，整个小亭子地面干干净净。</p>

林弦蓦然感觉，自己或许真的对这位老奶奶有所误解……有些先入为主的偏见。</p>

至少目前来看，在没有受到刺激的情况下，这位老奶奶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平易近人的。</p>

高阳拍拍胸腹，指指前面的亭子，表示自己要上了：</p>

“让你看看，什么叫做金牌销售的实力。”</p>

说着。</p>

他抄着兜，哼着歌，一步一跳像个街溜子一样溜达。</p>

“哟！大娘！”</p>

一进入小亭子，高阳直接停下来看着老奶奶：</p>

“剥石榴呢在这！”</p>

老奶奶抬头，微笑看着高阳，轻轻点了点头。</p>

“咋剥这么多啊，吃不完吧您一个人？”</p>

说着，高阳很自然的直接坐到木头长椅上，还主动把装满石榴粒的玻璃盆往里面推推，怕它掉下来。</p>

老奶奶依旧微笑着，又轻轻摇摇头：</p>

“我从来不吃石榴……也不是剥给我吃的。是我女儿最爱吃石榴，小时候她任性，非要我剥成这样一粒一粒的，她才一把一把抓着吃。”</p>

“但那时候工作忙，哪有这闲工夫，就从没给她这样剥过，没管过她。可现在想想……哎，工作哪有孩子重要啊……”</p>

“呀，大娘！”</p>

高阳一脸惊讶，眨眨眼睛：</p>

“咋回事啊这是！”</p>

……</p>

……</p>

半小时后。</p>

啪！</p>

高阳打着响指，哼着歌跑回来：</p>

“搞定。”</p>

“怎么说？”林弦从蹲了好久的草坪上站起来。</p>

“我果然猜的没错。”</p>

高阳看着林弦：</p>

“张雨倩的出生时间……果然是凌晨不到1点！这位老奶奶当时从下午1点破羊水进医院，一直疼到凌晨一点才生下来，时间她记得很清楚。她或许真的是精神受刺激了，但她绝对没有疯，聊起来思路非常清晰。”</p>

“那坟墓、棺材埋的位置呢，问清楚了吗？”林弦追问最关键的事情。</p>

只见高阳冷哼一声：</p>

“【吴村镇，九仙山，最西边小树林，石榴树！】”</p>

“林弦，这下我们可以上路了，你订机票吧。”</p>

随后，高阳大手一挥。</p>

指着南边的天空：</p>

“山东，启动！啊呸不是……”</p>

“出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