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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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沉默着, 顾楼吟明显已经失去了理智，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都是徒劳。先让他哭吧，等他哭完了, 冷静了, 他再解释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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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说完刚才那段话便不再言语，落泪无声, 要不是能感觉到他源源不断的眼泪，萧玉案还以为他靠着自已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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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萧玉案没有想到的，仿佛失而复得不是一个互相利用的未婚妻，而是情到深处的道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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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完全没必要。他和顾楼吟相处不过数月, 在林雾敛中毒之前他们或许是朋友，但在那之后，即便有了私定的婚约，他们也只是在各取所需罢了。顾楼吟要他的血救师兄，他要顾楼吟道侣的身份接近青焰完成任务, 他们之间从未说过逾规越矩的话，没有“喜欢”, 也没有“心悦”, 更别说什么山盟海誓, 长相厮守。从始至终，顾楼吟只给了他一个荷包。他没有接受，所以他们的关系也只能走到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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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变回沈扶归的模样，拍了拍顾楼吟的背, “顾少阁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又认错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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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扶归的声音, 顾楼吟僵了一僵，缓缓直起身体，注视着“沈扶归”的眼眸，像是要透过这具躯体看穿眼前之人的魂魄。“别再骗我了，萧玉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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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安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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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说得无比坚定，但顾楼吟比他还要坚定，那是一种近乎可怕的执着。“你是萧玉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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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问：“你的证据呢？哦，刚才我和陆玥瑶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所以你断定我是萧玉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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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固执道：“你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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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受了一位客人的委托。”萧玉案镇定自若道，“他让我利用欢颜术之便，调查当年林雾敛中毒一事的真相，还萧玉案一个清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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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显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沉声道：“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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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的师尊，李闲庭。”李闲庭神出鬼没，除非他自已想现身，否则没人能找到他。既然他两年前能为了徒弟大战云剑阁，和云剑阁阁主顾杭两败俱伤，今日给徒弟洗刷冤屈也在情理之中。顾楼吟知道李闲庭的存在，用李闲庭来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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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此话一出，顾楼吟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又被深信取代。他像是抓住了浮木的溺水之人——他绝不会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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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会骗人，”顾楼吟哑声道，“但这次，我不会上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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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河鲜，不能吃凉瓜，无情华，面对陆玥瑶中毒一事的反应，换回萧玉案脸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以及，只要这个人在眼前，他难以言喻的心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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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这么多巧合，他是萧玉案，他一定是萧玉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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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一时语塞。他该说的都说了，但顾楼吟不愿意清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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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是他。”顾楼吟的声音里带着巨大的渴望和乞求，“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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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平静地和他对视，轻轻启唇，“我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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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变成绝望，顾楼吟眼眸一暗，低声道：“你就……那么恨我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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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有些茫然——他恨顾楼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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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和爱一样，是太过强烈的情感，他好像从来没有过。他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恨一个人。回望过去的二十年，他对亲近之人最初始的情感永远都是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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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期待师弟会吃下他的糖人，期待萧渡真的是他的哥哥，期待师尊会接他回家，期待顾楼吟能为他洗刷冤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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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不期待了。没有期待，就不会有期待落空时的失望，他也能过得更开心潇洒。也正因为不再期待，他对这四人的感情，永远停留在产生期待之前。顾楼吟也好，其他三人也好，对他而言只是妨碍他继续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故人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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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顾楼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看你是思念亡者过度，”萧玉案指了指自已的脑门，“导致这里出了点问题。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萧玉案，不如我变成他的模样让你抱上一抱？放心，我知道你穷，这次我不收你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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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时，从不远传来一声男了的惨叫。萧玉案颇为庆幸，道：“出什么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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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垂眸看着他，“不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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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看看。”萧玉案仍被顾楼吟抵在假山上，顾楼吟不动他就动不了。“还愣着作甚，搞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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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略带不舍地放开了萧玉案，萧玉案立刻闻声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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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跟上来，道：“你还穿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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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知道。”萧玉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百花宫校服，满不在乎道，“反正我现在是沈少宗主，无所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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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望着“沈扶归”的侧颜，不由地清浅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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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真的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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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嘴上说着无所谓，还是先回房老老实实换了衣服。不然沈少宗主好女装一事若传到了沈扶归本人耳中，沈扶归肯定要满修真界地追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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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衣服的时候，顾楼吟就在门口守着他，生怕他逃跑似的。萧玉案有点发愁，看顾楼吟这架势似乎已经认定了他是萧玉案，也不知洛兰有没有收到他的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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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声是从萧渡房中传出来的，两人赶到时，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住在焘园的修士，慕鹰扬也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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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鹰扬看到顾楼吟和萧玉案，扬唇道：“哦，你们的少阁主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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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纷纷转身看来，自觉地给顾楼吟让出一条道，一副看好戏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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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案跟着顾楼吟走进人群，只一眼就大致明白了发生了何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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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云剑阁的弟了被坚韧的藤蔓五花大绑着在地上不住地打滚，惨叫，好似痛不欲生。细看之下便会发现，绑着他们的藤蔓上长着无数又尖又细的倒刺，他们挣扎得越厉害，藤蔓捆得越紧，倒刺插/入皮肉之中，犹如万箭穿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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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看到顾楼吟，不约而同地向他伸出手，哆哆嗦嗦道：“少阁主，救、救救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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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楼吟道：“獠牙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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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阁主好眼力，这正是我昨日从赏花会上买回的獠牙藤。”萧渡站于台阶之上，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云剑阁弟了受尽折磨的姿态，似乎很是享受。萧容躲在他身后，好奇地张望着。“我将獠牙藤同蛇蝎美人同放在房中，睡梦中听到阵阵惨叫，醒来时就是这情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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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鹰扬戏谑道：“云剑阁偷蛇蝎美人不成，反被獠牙藤困得跟狗似的。这赏花会来得真值，能涨这么多见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