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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斧飞过,人是谁杀的已不再重要,总之是斧头帮的成员。</p>

究竟是杀人者神准,还是毙命者倒霉,似乎没有定论。</p>

只知那青帮弟子坠入江中,舢板随之一晃,船沿儿紧贴江面,盛了许多水,再挣扎起来,好悬没当场翻船。</p>

叶绰三见状,即刻纵身一跃,跳到那条舢板上,岔开双脚,马步弓身,人船合一,终于渐渐稳住重心。</p>

江面上方才溅起的浪花水沫也随之缓缓荡开,平息下去,不着痕迹。</p>

叶绰三伏在舢板上,来不及顾虑上游的木筏阵,只管瞪眼警惕四周,生怕水底冷不防再钻出一支长篙挑船。</p>

不远处,枪声稀稀落落,不再那么激烈。</p>

说来也怪,眼下江水湍急,船只颠簸,想要开枪命中目标并不容易,枪口偏一寸,子弹便要偏出一丈,瞄的不如蒙的准,因此双方交火片刻,竟并无多少伤亡,反倒是一柄没缘由的飞来斧,当场带走一条人命,想想也是荒唐无稽。</p>

但水警营和缉私营毕竟是官差,枪弹充足,火力不减,很快就逼得斧头帮前排会众纷纷弃船逃生。</p>

渐渐地,众人恍然发现,斧头帮其实根本没几把枪。</p>

随着木筏迫近,他们便立刻潜入水中,无声无息地游了片刻,再从江面上探出头时,似乎是朝黄浦江东岸游过去了。</p>

其后的十几只木筏,更是干脆不敢靠近,早早就偏移了方向,尽速朝东岸前行。</p>

见此情形,青帮弟子渐渐回过味来,便不再惶惑,抄起船上的棍棒兵刃,立时叫嚣咒骂起来。</p>

“弟兄们,那帮小瘪三怂了,抄家伙跟他们干!”有人带头呐喊。</p>

众人舞棍弄棒,齐声应和:“好,跟他们拼了!”</p>

“我册那娘的,侬个阿木林,拼什么拼,先给我把土货弄上岸再讲!”叶绰三破口大骂,接着又朝水警船队喊道,“廉队长,他们木筏上没什么名堂吧?”</p>

水警营和缉私营船队立刻举灯探照,还未来得及开口,火轮上的船员便说:“啥名堂也莫得,就十几只烂木头筏子!”</p>

叶绰三松了口气,急忙招呼众人道:“快点快点,上岸再讲!”</p>

“三哥,那帮小瘪三还抓不抓?”廉队长回身喊道。</p>

叶绰三稍稍迟疑,到底摇了摇头:“土货要紧,我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人,跑不掉的,先护送阿拉上岸!”</p>

说罢,水警营和缉私营的船队慢慢靠拢过来,船灯仿佛在江面上连成一条线,簇拥着三金公司的烟土缓缓靠近码头。</p>

船一靠岸,叶绰三立刻跳下舢板,先朝码头引桥上扫了一眼,仍不见荣庆瑞的身影,于是便回头点了几个弟兄,招呼道:“几个跟我过来,其他人先把货卸到岸上,不要动!”</p>

众人应声点头,廉队长则带领两队官差在岸边把守。</p>

叶绰三伙同几个弟兄,直奔不远处的两辆军用卡车快步走去。</p>

距离很近,几步道便来到近前。</p>

双方刚一碰头,却异口同声地问:“你们那边没事吧?”</p>

“阿拉那边还好,死了一個小巴拉,伤了两个缉私营的弟兄,水贼跑到东岸去了。”叶绰三简略回道,随即便问,“这边怎么样,荣庆瑞呢?”</p>

原本这里有四辆军用卡车,如今只剩下两辆,武装押运的人数自然也少了一半,但除此以外,似乎并无异样。</p>

领队的长官姓艾,异乡口音,不知什么军衔儿。</p>

他不慌不忙地说:“劫匪在水里,我们这边能有什么情况,江上乌漆嘛黑的看不清,只能在这里等你们上岸了。喂,货呢,没丢吧?没丢快点搬过来运走啊,别耽误工夫了。”</p>

他们这些士兵,是奉护军使的命令来此帮三金公司武装押运的,根本不关心什么帮派恩怨,只想做分内的差事,运货,分钱,拉倒,其他事一概不想掺和。</p>

“那荣庆瑞和其他弟兄跑哪去了?”叶绰三皱起眉头问,“刚才这边不是也有枪声吗?”</p>

艾长官有点不耐烦:“不就是因为你们那边出了情况,我们这边才开枪的么,荣庆瑞怕你们丢货,带人到下游找船去拦截那帮水贼了。”</p>

“让他在岸上等我,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不打乱计划了么!”叶绰三埋怨道。</p>

“岸上有我们的人在这,你有什么可慌的?”艾长官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既然土货都在这了,那就赶紧搬上车吧,别婆婆妈妈的了,大晚上的,弟兄们没工夫在这陪你们!”</p>

沪上护军使何枫林是青帮“三大亨”在华界的靠山。</p>

三金公司订购、担保、包销的烟土,一半在西岸卸货,一半在东岸登陆,若是没有何长官的许可、以及武装保护,这些私货不仅要被苛以重税,甚至有可能随时被官府截获,亦或是被盗匪劫走。</p>

因此,何长官这些士兵,向来不把“三大亨”的门徒放在眼里,说话的语气也往往高高在上。</p>

叶绰三不敢顶嘴,急忙点了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让他们过来搬货,但刚才火轮上还有几箱货,麻烦几位长官再稍等一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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