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金不换，雪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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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轻拂，夜幕缓缓笼罩下来。</p>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管，闪烁着交替变幻，是城市喷张的血脉。</p>

达里尼俱乐部。</p>

一座紧邻海滩的大型娱乐会馆，有宴会大厅、有新式客房、还有西洋赌场，但最具标志性的，还要数会馆四层的那座、可以俯瞰大海的露天舞池。</p>

来此游戏的客人，形形色色，华洋参半，不是各界要员，就是社会名流。</p>

途经贫民区，离得老远，就能听见阔少爷和富小姐的嬉闹声。</p>

江连横换了一身体面的黑色西装，领口和腕口露出一圈儿雪白衬衫。</p>

梳好油头，打上领结，临到俱乐部门口时，他还不忘停下来问赵国砚，这一身行头怎么样？</p>

“挺带派的！”</p>

赵国砚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装扮。</p>

不是他们忘了要低调行事，而是在这种场合下，只有如此穿搭，才不会显得扎眼。</p>

给过迎宾员小费，两人便一前一后，相继走进达里尼俱乐部。</p>

临近顶层的露天舞池时，混杂着海浪的音乐声，也随之渐渐清晰起来。</p>

不是柴可夫斯基的《花之圆舞曲》，就是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牌子上是这么写的。</p>

江连横和赵国砚交过入场费，一人点了一杯香槟拿在手里，绕着场地走走停停，左顾右盼。</p>

露天舞池的入口供应酒水，西洋乐队坐在舞池中央的圆形高台上，男男女女相拥着翩翩起舞，余下的客人散落各处，三五成群，站在石雕栏杆旁边，面朝大海上的游轮，谈天说地。</p>

江连横没费多大功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对年轻夫妇。</p>

或者说，是找到了那个女人。</p>

她穿着藏蓝色绣金菊旗袍，笑颜如春，黛眉淡扫，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看上去很洋气，此刻却没有跳舞，而是立在石栏杆边上，跟身前那男人说笑。</p>

偶尔，会有老洋鬼子凑上前，絮叨几句，似乎是想邀她跳舞，但都没能得逞。</p>

她身边的男人，因此而显出得意的神色。</p>

“道哥，别光卖呆儿呀！”赵国砚小声提醒道，“咱还碰不碰码了？”</p>

江连横猛地回过神，应下一声后，才想起来扫视了一遍露天舞池。</p>

最后，他的目光就停在了供应甜点的角落。</p>

一个身穿银灰色马甲的侍应生，正在那里背手而立。</p>

赶巧儿的是，对方同样在四下里寻找着什么。</p>

两人很快发现了彼此，并隔着人群，互相点了点头。</p>

江连横朝他走过去，一边挑拣着桌上的甜点，一边头也不抬地咕哝着问：“小顾？”</p>

那侍应生不置可否，只说了句“稍等”，便自顾自地端起托盘，缓步绕着舞池外围，逐个询问客人，是否需要甜品。</p>

江连横没有催促，并按照大和旅馆里答应康徵的那样，静静地等在原地。</p>

他还不清楚对方的生意，也并不打算胡乱搅局。</p>

少倾，侍应生走到年轻夫妇的身边，像对待所有客人一样，照例询问是否需要甜品。</p>

只是一走一过，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p>

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侍应生便走开了。</p>

紧接着，她好像随口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几句。男人听了，殷切地点了点头，旋即一闪身，带着盈盈笑意，快步离开露天舞池。</p>

正在疑惑的时候，却见她突然转过脸，一道摄人心魄的目光穿越人群，如标枪一般，精准无误地投刺过来。</p>

刹那间，目光交汇。</p>

江连横心头一紧，只觉得好像被人扇了个耳光，皮肉火烧火燎，脑中嗡嗡作响。</p>

他抬手松了松领结，感觉浑身上下，一跳一跳的燥热起来。</p>

与此同时，侍应生也走了回来，语速飞快地嘟囔道：“十分钟！”</p>

说完，他又立马在赵国砚身前站定：“只能去一個。”</p>

赵国砚不屑地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p>

江连横却已然迈开了脚步，鬼使神差地，朝着他所谓的前世冤家徐徐走去。</p>

女人环抱双臂，将手中的红酒杯放在唇边，轻轻嘬饮，就像她对待所有男人的态度那般，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不曾移步相迎，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缓缓靠近，自投罗网！</p>

她似乎很清楚，自己有何等的姿色，并且肆无忌惮地将其利用到极致。</p>

海风从她的身后吹过来，江连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儿。</p>

他有点紧张，心跳得邪乎！</p>

这幅患得患失的窘相，没能逃过女人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