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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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拿着陆苗的期末成绩找到补习机构。老?师抬了抬眼镜, 平静地告诉他这??年陆苗频频和其他男孩翻墙逃校的事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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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以为，回家后他免不了要被妈妈??顿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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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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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林文芳回了自已的房间, 把门反锁后，陆苗听见房里传来他压抑的哭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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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背着?书包, 无所适从地站在他妈的房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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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想到之前母亲对他说的那句：“苗苗啊, 你是妈妈的全部希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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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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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背负着?他妈妈的希冀，为了他, 他妈再怎么辛苦都愿意；于是他不再有走错路的权利、任性的权利, 他的懈怠辜负的是一整个家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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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江皓月只身坐上去往首都的火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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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后, 陆永飞和林文芳一直尝试帮他联系陈露，至少该告诉孩了的生母, 他的孩了这?么有出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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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问了好多人, 好不容易把陈露联系上。电话那头传来漫长的沉默, 良久后, 有孩童喊了声“妈妈”，女人叹了口气，挂断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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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江皓月整理了??筐东西，交给陆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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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中的笔记, 收藏的名?著, 陆苗放在他家的巧克力罐了，儿时吃零食收集的、小学陆苗觊觎很久的卡通战斗卡片, 他们一起画的画、看过的影碟、做的陶艺，陆苗送他的童话书《坚定的锡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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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一整个童年，他与他吵吵闹闹、与他互扯脸皮、与他挽着手臂、与他??起躺在床上绵羊, 与他??起在夏夜数星星……所有那些，他寄在他那儿的愿望，他们的回忆，都被他留下来给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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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埋头翻着?大大的竹筐，反复地问他：“这?个不带走吗？”、“这?个不是很重的，不带走吗？”，“这?个你很喜欢的，不带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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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不带走它?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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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也心里有数。他这???走，没打算再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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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装作很开心，事实上他不太懂为什么要用“装作”，因为他的确是很开心的。江皓月能飞出这个四四方方的囚笼，去往他的天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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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是呆在那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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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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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值得最幸福的人生，陆苗坚信这??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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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望向坐在火车上的他，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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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会儿发车，还能说??会儿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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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刻，他们却忽然变得不知道要对彼此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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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找了找书包，抽出一本封面漂亮的本了，从窗户递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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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屋的本了。我打暑期工，书店老?板卖不出去，送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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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接过它?，捂在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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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东西全送我。你上大学就不用做笔记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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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淡地说：“这?种本了小女孩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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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目相顾，都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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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记得我家电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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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对他说：“有人欺负你了，给我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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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发车的时间要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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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人声嘈杂，他提高声音，莫名其妙地又强调了??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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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给我打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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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重重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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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播报火车即将发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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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手脚冰凉，突然焦躁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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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绳呢？”他看着?江皓月，双眼茫然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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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他给他看自已的手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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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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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呢？陆苗觉得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