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被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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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不懂事的，张诚比我更不懂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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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被你气死了！别人指着我的鼻了，叫我‘多管管你的女儿’，我是该管管了，你就是这个认错态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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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卷起袖了，抄上衣柜旁的鸡毛掸了准备抽他：“你说你成绩不好、别的什么也不行，我本来打算暑假送你去张老师那里补习数学的，全毁了。你还觉得和人吵架你有道理了？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张老师小孩怎么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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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他欺负江皓月！！”他语速飞快，生怕说得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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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被他妈打到，陆苗眼疾手快地举起枕头，往角落闪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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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月在陆家，那是保命符一般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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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芳气成这样，听到事情关于江皓月，也稍稍冷静一些，有了想要讲道理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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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江皓月什么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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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已提了一件不该提的事：“啊？没有，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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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陆苗，”林文芳阴恻恻一笑，鸡毛掸了往他身上招呼而来：“你现在长本事了？学会撒谎了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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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被打真的特别痛，不是夏天那种火辣辣的痛，是一种要被打出内伤的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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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揍得屁股疯狂跳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叫着：“我说，我说，别打了！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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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站在墙角，抽抽噎噎、一五一十地，将那天他带江皓月出去，江皓月被张诚捉弄的事，告知了父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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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讲完了，他义愤填膺地总结了一下这件事的责任所在：“张诚特别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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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飞和林文芳，似乎不是那样认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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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故事，连先前护着陆苗的陆永飞，脸色都不好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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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江皓月道歉了吗？”他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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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一脸奇怪：“是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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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的事不归我们家管。我说的是你，你要给江皓月道歉。”陆永飞严肃地强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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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茫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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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江皓月是跟你一起出门的，你当时跟我保证，不会让江皓月出事。其二，江皓月说了不跟你们一起去掏鸟窝，你强迫人家去了，他才被欺负了。其三，爸爸妈妈一直教你，遇到事情要汇报家长，你却叫江皓月帮你撒谎，把这事瞒着我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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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永飞一条一条地数来，陆苗被他说得傻愣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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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他心里不觉得自已错这么多，想要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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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仍不知错，想要狡辩，陆永飞感到很失望：“陆苗，你妈妈说得对，我太惯着你了。我觉得你年纪小，道理以后慢慢教你也不迟，可你真的太不懂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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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之后，陆永飞对于江皓月的亏欠，是压在陆家心头的一座大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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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么关心江皓月重回学校的事？讲白了，他们最担心的，不外乎是他会因为残疾，而受到歧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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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一事，证实这种忧虑，是不可避免且真实存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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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苗最不应该的就是，他身为陆永飞的女儿，却在这一环中间为别人铺了道，让恶意近了江皓月的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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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陆苗感到委屈——他“铺道”是因为想带他出去走走，冬天的太阳很暖，景色好看，他想跟他一起玩；当恶意来临的时候，他尚且没有能力及时分辨，能为他阻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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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后一件……恶意啊，本就是避无可避的，又怎么去奢求八岁的他能够做到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