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讨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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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科走廊, 二潘一眼看见祝余。</p>

冲过去，急赤白脸的吼：“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哭......了？”</p>

祝余正酝酿情绪, 不想理这个傻子。</p>

他眼圈儿微红, 脑袋微耷拉着, 像是在外面受了无数的委屈, 瞅卫敛秋：“敛秋。”</p>

这是，受欺负了？</p>

心头当啷一声，卫敛秋揽着祝余的胳膊让他靠边儿，免得被人撞到：“回来就好，一会儿我送你回去。”</p>

他不太会哄人, 日常镇服那班不听话的小的都是用吼, 只努力软和声音, 问眼前这露珠儿一样脆弱的少年：“怎么不高兴了？”</p>

祝余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心里叹气。</p>

栽就栽吧。</p>

钱没了可以再挣, 人没了就是真没了。</p>

被烟呛过又吸了冷风的嗓子，有点儿低哑，像丢了魂儿：“我难受。”</p>

二潘跟在祝余后面, 手足无措。</p>

是他太冲动了吗......</p>

祝余耷拉着脑袋, 继续道：“刚刚不是冲你们，我只是......想起了些难过的事，癫痫、心脏病, 怎么就这么巧，我前几年有个朋友, 特别好的朋友，天生卵圆孔未闭合，也有癫痫, 没救过来，我怕......小浩他怎么样了？”</p>

卫敛秋松了口气，不是被欺负了就好。</p>

他努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也预想过小浩说不准哪一天一口气没上来的情况，倒还能镇定的安慰祝余：“没事，医生说小浩情况已经稳定了。”</p>

稳定的恶化罢了。</p>

挣钱的速度赶不上病情需要的费用，没奈何的事。</p>

祝余：“那可太好了，敛秋，你能帮我个忙吗？”</p>

卫敛秋：“没问题。”</p>

要别人问，他总得先问问是什么忙，男人一诺千金，答应了就不好再反悔，混社会么，防人之心得有。</p>

对祝余，就没这个防备。</p>

祝余：“我想弥补过去的遗憾，救不了朋友，现在小浩还有机会，要不然，我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p>

我有一个朋友之类，全是瞎掰，不过是找个让卫敛秋不能拒绝也少些歉疚的借口，但最后一句是真的。</p>

过不了这个坎儿。</p>

世上悲惨的事那么多，谁能管得过来，可看到的，能拉一把却冷心冷肺的走了......总之太糟心！</p>

二潘眼睛一亮：“祝余，你的意思是......”</p>

卫敛秋心底也生出些希冀，最终道：“小浩喜欢交朋友，你来看他，他一定很高兴。”</p>

他这里是个烂泥塘，能和祝余交朋友，已经是很大的运气，坑人家少爷的钱，虽然好像现在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能坑到，却始终下不去手。</p>

这不行。</p>

祝余心道，真是个笨蛋！</p>

笨到好歹让人感觉没那么糟心了。</p>

他决定了的事，想法设法都要达到，可怜巴巴：“求你了，敛秋，给我个机会，你总说我瘦，天天做噩梦，哪里吃得下饭......我总梦到他对我喊救命.......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是有点零花钱，救命总比乱花好。”</p>

祝余本就生的好，眼下眼里包着泪，鼻尖也发红，这副形容，哪怕身上穿的全是大牌，蹲街边讨饭没准还能来个月入三千。</p>

太让人忍不住怜惜了。</p>

卫敛秋觉得自己被下了蛊，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道：“好。”</p>

又亡羊补牢：“不过钱我会还你。”</p>

但听到祝余说的零花钱是“没多少，就三十几万”，也不知说什么好。</p>

祝余可不给他反悔的机会，说就这么定了。</p>

二潘喜出望外：“那可太巧了，小浩的手术费医生说保守估计二十万......”</p>

祝余瞟他一眼：巧个蚂蚱腿！</p>

他特地去医生办公室转了一圈，打听好了保守二十万，后续各种东西累计起来怎么不得二十五万，干脆凑个整三十万，一劳永逸。</p>

祝余怕卫敛秋后悔，也许，也是怕那些钱多留一晚上会更肉疼。</p>

干脆利落的转了账。</p>

松口气似的：“太好了，幸亏有你。”</p>

卫敛秋将手机攥紧了些，想了想又改了个很复杂的密码，他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钱。</p>

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祝余帮了他，怎么自己还落了感谢。</p>

不过该做的不能少，亲兄弟还明算账。</p>

他去医生办公室借了纸笔，工工整整的写了欠条，连利息按照银行的走都标明了。</p>

祝余没拒绝。</p>

将来要不要账是他的事，但这会儿借条再推拒，卫敛秋可能就回过味儿来了。</p>

周末就这么跑泡在了医院，倒过的很快。</p>

上学之后，祝余时常收到卫敛秋的信息，小浩转重症病房了，从重症转普通病房了，还定了手术日期了之类。</p>

他跟着高兴，不过不常去医院，还是......肉疼。</p>

二潘后来拐弯抹角的对祝余道过歉。</p>

祝余倒不至于对个小孩记仇，只心里难免吐槽两句，他又不是圣母，若换了别人，定然是没这么大方的。</p>

对卫敛秋，却是难免生出些物伤其类的叹息。</p>

周三，期中考试成绩下来。</p>

全班四十五个人，祝余从三十二名蹦到了第七名。</p>

成绩表传到班级群的时候，好多人都怀疑自己眼睛坏掉了。</p>

只是再一想祝余最近的学习劲头，又觉得好像......也不用那么吃惊，天道酬勤的现实版，没毛病。</p>

成绩进步是早料到的事，祝余并不吃惊。</p>

参考入学成绩，他淡定的八卦了一下主角团的排名，周铭第一名，晋胜池从第□□到了第五，祝韶然从第十三名退到了二十五名。</p>

前十名除了祝余空降，其他人都是排列组合，除了原本第十名的赵飞鸿，成了第十一名。</p>

换句话说，是祝余将人挤出了前十。</p>

对这样的结果，祝余挺满意的。</p>

开班会的时候，他将各科成绩研究了一下，觉得再努努力，期末的时候应该能进前三。</p>

至于祝韶然又开始肿泡眼，赵飞鸿看到他就似乎找到杀父仇人一样的瞪视，祝余都一概无视。</p>

堂堂正正努力来的成绩，没偷没抢的，怕什么。</p>

下午放学后，祝余将考试成绩发给了周嘉荣。</p>

还有那张戒尺，也被他图翻出来，添了些东西再发回去，颇为得意洋洋。</p>

这行为难免幼稚，可约莫是大佬真拿他当孩子待，难免骄矜一二。</p>

周氏大楼，</p>

周嘉荣收到戒尺被添了五官，流着泪的那种，还有一串“从此失业”的卡通字，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点击保存图片。</p>

一周没见过祝余，他精神依旧很好。</p>

照这个势头估算，在小孩儿旁边睡一宿的效果最好，至少半个月不会再失眠。</p>

只现在，原本刻意不见面，以此探究失眠时限的心，被搅乱了。</p>

算了，周嘉荣想。</p>

他从未这样半途而废过，破例竟也不觉如何难为，打了电话：“在哪里？”</p>

小孩儿考试成绩那么好，是希望有个人夸的吧。</p>

祝余：“周叔叔是要犒劳我吗？”</p>

晚饭是在润园吃，</p>

周嘉荣不喜欢热闹，准备好饭菜之后，佣人就离开了。</p>

房子还是那么空寂，哪怕养盆花呢。</p>

祝余想。</p>

吃了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p>

累了这么久，成果下来了，精神松弛，疲惫鼓噪起来，得好好缓几天。</p>

周嘉荣看他眼里攒着泪花，递过去一张餐巾纸：“去睡觉。”</p>

睡觉？</p>

祝余：......这不好吧。</p>

其实他感觉挨着枕头就能着，但现在名分未定，就这么登堂入室，日后不好讲价的。</p>

贫穷让他思量良多。</p>

也是看周嘉荣这会儿精神好，并不很需要他无偿供吸。</p>

这么快就生份了？</p>

周嘉荣收拾碗筷，西装搭在椅子上，只着衬衫更衬出一种很低调的文雅：“去你的房间看看喜不喜欢。”</p>

不喜欢再换，哪怕每个月只住一两天，也得合心意。</p>

祝余有点懵，什么叫他的房间？</p>

凭借着最后一点智商，他一步三回头的去了上次睡过一晚上的房间。</p>

格局没什么变化，但从窗帘到衣柜，从沙发到书桌，不再是单调冷清的黑白灰，颜色跳脱了许多，很有活力。</p>

不知什么时候，周嘉荣走了过来。</p>

在祝余身后道：“看看柜子。”</p>

祝余打开柜子，衣服鞋袜整整齐齐，吊牌全都处理掉了，全新款。</p>

看一眼，全是他的尺.寸。</p>

这可比之前还要震撼。</p>

周大佬这是准备金屋藏娇......哦不，是重金养猫吗？</p>

正准备问，脑袋被揉了一把。</p>

祝余扑棱头发，灵魂毕竟是个成年人，被这么rua，好奇怪。</p>

没来得及问，又听一句指令：“隔壁也是你的地盘。”</p>

隔壁？</p>

祝余走进去，视线瞬间开阔。</p>

游戏机、书架、健身器械......还有一整面墙的绝版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