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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中年男人稳了稳紊乱的心跳,感觉到对方有意加快汇报的流程,识趣地省掉没必要的铺垫,赶紧挑重点说。
一个小时之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几个负责人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
周聿泽起身,捞起桌边的车钥匙,路过段沙工位的时候交代一句:“待会儿和万重建筑的会议改为线上,往后推迟一个小时,你跟那边协调下时间,今晚晚宴取消,我出去一趟。”
驱车前往郊外的马场,到达的时候,已经夕阳西斜,周聿泽将车开进停车场,先给姜嘉远打了个电话。
“在哪儿?”他的声音一贯清冷平稳。
“哟,终于回我电话了。”姜嘉远的语气满满都是揶揄,“我当真以为你无所畏惧呢,现在该不会火急火燎来我马场了吧?”
周聿泽无视他的损言损语:“姜嘉远,给我好好说话。”
“我说什么呢,又不是我房子着火。”姜嘉远今天为他三缄其口,自觉做得已经够义气,说话的底气都比平时足一些,“如果你真来马场了,你就自己过去看看吧,本公子今晚佳人有约,不蹚你这趟混水。”
周聿泽掐断电话,下车。
步行走入内部,远远便看见剧组搭起来的景,古香古色的高台或坐或站着穿上戏服的人,最高处的凉亭上架起拍摄工具,于城正在与几个演员说话,莫晚楹在其中。
他没有上去,而是转身去了茶厅。
剧组上下几乎都见过周聿泽,看见他来,连走路都小心了很多,毕恭毕敬给他指了莫晚楹休息的房间。
他拧开了门,随便挑了个沙发坐下,戴上无线耳机,进入线上会议,通知段沙开始主持。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响起一道模糊的敲门声。
周聿泽摘下一边的耳机,转头去看。
苏婉婉身上服装未换,是飒爽的古代骑马装扮,扎着清爽的高马尾,双手抱胸,单肩依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不是故意偷听,我本想等周总结束这通电话的,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挂,我时间赶,能借个方便吗?我得换身衣服。”
恰好会议已到了尾声,周聿泽面不改色地交代了几句,结束会议,摘掉耳机,站了起来。
男人身高腿长,一身肃冷的高定西装穿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他漫不经心睇去眼神:“我交代了剧组要给莫晚楹单独的休息室,这才几天,就委屈她跟别人共用。”
苏婉婉皮笑肉不笑:“周总,虽然你是这个项目最大的投资人,但请你讲点道理,她的休息室在对面,这是我的休息室。”
周聿泽微微一怔。
苏婉婉瞧他的反应,猜测他大概是进错了房间。终于抓到他一个错处,这几天淤积在心里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挖苦道:“周总还是快点出去吧,免得让人看了误会。”
周聿泽俨然不动,神情寡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跟你都没关系,你是哪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能让人产生误会?”
与曾经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苏婉婉不得不重新适应与周聿泽说话的模式,她悄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既然不会让人误会,那姜嘉远今天怎么不敢承认认识我?他遮遮掩掩想要隐瞒的,究竟是什么呢?”
周聿泽轻笑:“那你怎么不去问他?”
“你敢让我问吗?”苏婉婉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
“你打算从什么时候开始问起。”周聿泽目光平静。
苏婉婉:“从你开始动心,对我死缠烂打的时候。”
周聿泽的目光一寸寸扫视苏婉婉脸上的神情,一字一字诘问:“原、来、你、知、道、啊。”
苏婉婉胜券在握的气势在对方阴鸷的目光中逐渐失去了分寸,对方的气场像是一片愈发浓重的乌云,眸子幽深,如黑云压城,一点一点蚕食她的呼吸,她快要被这份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九年了,昔日的纨绔少年褪去青涩和不羁,变成了一个不怒自威的男人。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设了个陷阱,让我心甘情愿往里跳,等到我终于摘得你指定的目标,你不打招呼就去了美国。”周聿泽一步步向她压近,“你从来不是无辜的,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眼睛微眯,目光滚烫:“耍我,有意思吗?”
男人身上清冷的木质香越靠越近,苏婉婉一步步后退,身后撞上靠住了墙的门板,她撇开目光:“我从来没有许诺过你什么,是你一厢情愿。”
“可你也从来没有否认什么。”周聿泽抬起下巴,目光咄咄,“你眼睁睁看着我为了那个目标竭尽所能,你以为终于能有什么东西短暂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盯着面前根本吃不到的苹果。”
苏婉婉噤声,目光低垂,唇线紧抿,表情倔强,又不肯承认内心的愧疚。
“如果你真的想对她说什么,还请你叙述完整。”周聿泽停顿了一下,语气冷冷,“她生性单纯,听不懂你说一半藏一半的艺术。”
冷冰冰的话音像凛冬刮骨的寒风,风劲扫过,两人的眼眶都泛红。
两双被往事刺痛的眼睛沉默地对峙,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空气静默之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莫晚楹从廊道处走出来,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语气凉凉地说了一声:“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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