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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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居大陆的极北，站在尼萨山上可以俯瞰整个北方。</p>

自从提丰之乱结束以后，被诸神合称为‘莫伊莱’的命运三女神就迁居到了这里。</p>

少女的克洛托，用纺锤纺出命运的丝线，每一根即是一个生命的一生。</p>

中年的妇人拉克西丝，她用存有刻度的长杖衡量生命的长度，决定丝线的短长。</p>

鹤发鸡皮的老妇人阿特洛波斯，她用裁剪命运的剪刀剪断克洛托纺出的线，令生命的存续归于终亡。</p>

这就是命运三女神的责任，也是世界赋予她们的力量和权利。</p>

她们可以凭此巧妙的拨动命运的线，让一切自然的回归正轨。</p>

毕竟诸神虽然高高在上，但他们只要和凡物接触，就注定要受到他们的影响。</p>

命运女神就算不能直接对神灵的命运做手脚，她们也从不惮于使用这种偏门的手段。</p>

然而诞生了这么多年，人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春秋，可命运的裂痕却仿佛不减反增了。</p>

无形的压力压在尼萨山上，让这里越来越‘沉重’，但命运女神却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p>

因为一直以来莫伊莱都要面临三个严峻的问题。</p>

只要无法解决，那命运就不可能恢复正轨。</p>

第一个，就是在命运女神诞生之前，现世固有的秩序就已经被破坏了很大一部分。</p>

这是一笔旧账，足以延伸到创世之初，包括原始神灵的陨落，神王更替的提前，也是她们所解决不了的问题。</p>

好在这些旧创并不致命，至少暂时而言是这样的。</p>

第二个问题，则是来自灵界轮回的循环。</p>

命运三女神试图排布万灵的命运，但凡物诞生时智慧上的禀赋却又各有不同，并不受女神们的左右。</p>

于是原本轻松的活计变得困难了何止千百倍，让莫伊莱们根本没有空闲。</p>

至于第三个问题……那就更严重了，因为那是神的问题，而且每时每刻都有发生的可能。</p>

神灵的命运是不在命运三女神编织的范畴内的，当然，这并不影响她们的观察。</p>

只要她们不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出去，那这种观察就是几乎没有代价的。</p>

所以克洛托可以看到诸神命运的起伏，拉克西丝能看到他们辉煌与失败的短长。</p>

至于阿特洛波斯，她则能在最艰难的时刻试着做一些手脚。</p>

曾经的‘一日果’，在某种意义上讲就是这么来的。</p>

然而这些手段终究只是辅助，面对一些更直接的影响，她们则毫无办法。</p>

比如一些时而发生的污染，就是如此。</p>

“咔嚓——”</p>

“一千七百八十二条命运丝线。”</p>

“一天！”</p>

面无表情的合拢剪刀，随着一阵凡物无法听到的‘噼啪’声，在阿特洛波斯的面前，一道道命运的线应声而断。</p>

这本是她的本职，也是她应该做的。</p>

然而当阿特洛波斯的剪刀合拢，她身上散发的出的诡异腥臭却更加明显了一些。</p>

发黄的牙齿，破烂的衣衫，干枯的头发，如果让一个后世居住在次大陆上的凡人见到，或许会把它误认为是‘天人五衰’的征召。</p>

而尽管卡俄斯世界没有所谓‘五衰’的说法，但当一个神灵的身躯展现出这样的外表，那依旧意味着某种灾难。</p>

不过就像是习惯了一样，阿特洛波斯随手抹了抹淡红色的汗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p>

作为裁剪命运的人，如果她不想让命运本身承担更多的负担，那就只能由她来承担。</p>

“毕竟我是不会死的，拉克西丝。”</p>

“你也不会，现世的命运与我们同在。”</p>

淡淡开口，阿特洛波斯试着站起身，但下一刻她的脚下就一个踉跄。</p>

好在很快她那只剩皮骨的胳膊就被人扶住，一缕诱人香气从她的身边传来，那是正挽着长姐手臂的拉克西丝。</p>

健康与枯败，白嫩的皮肤和褶皱与纹路。</p>

二人仿佛构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同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她们两人都并不在意这一点，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双方间的差别。</p>

“姐姐，近些年来，这样的污染越来越多了。”</p>

“如果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酿成大乱的。”</p>

眉头紧锁，别人不清楚，拉克西丝可知道刚才阿特洛波斯究竟是在剪断些什么东西。</p>

那固然只是命运的丝线，但那却是一些本不该这时候断裂的线。</p>

作为衡量命运长度的存在，拉克西丝能够确定，它们每一个都还有不止一年的‘长度’。</p>

而且最关键是，哪怕它们的‘线’被剪断了，可它们其实依旧没有死。</p>

它们还活着，只是已经被现世的命运所摒弃了。</p>

“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p>

“而且我是命运女神，咳咳，祂伤不到我，正如祂也伤不到你。”</p>

轻咳一声，阿特洛波斯身上淡红色的汗液没有一刻停止流动，但又仿佛随着流动又回到她的身体中。</p>

但无论它流动多少次，都不可能感染命运。</p>

祂没有这个能力，侵蚀一些人神的命运丝线已经是极致了。</p>

而对代行命运本身的神明，祂的力量还远远不足。</p>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是我们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且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拉克西斯，神王会解决的。”</p>

“我们不需要做什么，他就会替我们做。你看，他已经想要统一人间了，而这只是个开始。”</p>

“每一代神王都有他们对抗命运的方式……只是有的人选择了暴力，有的人选择了拖延。至于他，选择了向祂靠拢。”</p>

“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挺成功的不是吗？”</p>

“……”</p>

沉默不语，尽管这场即将发生的大战可能会进一步伤害命运，但拉克西斯承认，如果战争结束以后宙斯能如愿以偿，那他下一步确实会开始清理人间。</p>

那些扰乱命运秩序的自然灵和邪神，那些被母树力量感染的邪物，那些自世外而来的生命……无需命运女神要求，他自己就会做的。</p>

而到了那一天，命运的压力自然就会减少，她们三个也能解脱不少。</p>

“好了，”微微抬手，阿特洛波斯似乎不打算再说这个问题：“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p>

“被那颗树所侵蚀的生灵每分每秒都有可能诞生，我只能解决它，却需要你来发现它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