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舞会场与名利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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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舞曲旋律华而不实的间奏，正是提供给舞池中的贵族男女们交换舞伴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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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男士——乔治·赫伦怀特与爱德华·约克——仿佛是很有默契地心照不宣，他们都想要和对方的舞伴跳舞。于是他们靠近对方，然后自然地转向内侧，一个风度翩翩的转身过后，伊丽莎白与安娜黛尔指尖底下虚虚搭着的肩膀就已经彻底换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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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向安娜黛尔抛去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眼神，乔治还是如他所料，想要在这个公开的场合和安娜黛尔跳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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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黛尔却不想理睬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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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含着笑容，开始游刃有余地应付他当前的舞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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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避忌抬头看着爱德华，哪怕他知道路易斯皇帝的视线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他仍然还是要用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眸深深看进爱德华的眼睛，把气氛渲染得像是他随时都会移情别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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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爱德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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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迷人的笑容，所以爱德华难免有点儿晃神，以至于脚下的步伐都凌乱了，但这仍然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伊丽莎白会认为是他的美貌发挥了奇妙的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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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的舞步渐入佳境的时候，爱德华终于可以把自已的注意力从稳定舞步这件低级而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上转移到他光彩照人的舞伴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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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才开始与彼此交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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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先引起话题：“您方才与那位小姐跳得还开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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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俏皮又活泼，洋溢着相当热烈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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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优雅矜持的淑女。他的高贵姿态与不近人情让我印象深刻。那是您在拜恩斯帝国的朋友么？我原本想要邀请您跳第一支舞的，伊丽莎白小姐，不过我在向您走来的时候，看到您与他交往甚密。我很少在您的脸上看到那样无忧无虑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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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向他介绍他今晚的第一位舞伴：“那是我的姐姐安娜黛尔。他如今在布铎女大公身边学习如何做一位优秀的宫廷淑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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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对安娜黛尔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更想知道那个与伊丽莎白共跳第一支舞的幸运儿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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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甚至是伊丽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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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仅仅使得爱德华越发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有何德何能，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地笼络住了伊丽莎白的芳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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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您是想要和路易斯皇帝陛下——”爱德华意识到自已的失言，“——我是指卡托纳斯伯爵大人，我以为您想要和他一起跳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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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夜晚还漫长着，不是吗？我总能找到机会和伯爵大人跳舞的。但错过了今晚这第一支舞，时间却不会倒流来弥补我没有跳札星顿第三号圆舞曲的遗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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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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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你来我往的无聊谈话中即将行至这首圆舞曲的结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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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乐声渐渐落地的时候，舞伴们都各自要分开，退回到疏远的社交距离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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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前，伊丽莎白觉得自已的故弄玄虚已经足够恰如其分了。爱德华被他所卖的关了完全勾起了好奇心和求知欲，可能还有那么一点儿出于雄性本能的嫉妒心和好胜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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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在舞曲终结前不愿意向他透露乔治的身份，他也会在伊丽莎白离开他消失在人群中之后，花点儿时间去弄清楚乔治到底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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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由伊丽莎白来解开他的疑惑吧，还能留下一个坦诚的好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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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乔治·赫伦怀特，布铎公国的贵族青年。他原本想要邀请安娜黛尔跳舞的。但我显然不想轻易如他所愿。太容易拿到手的东西，你们往往就要不珍惜。”他明明在说乔治和安娜黛尔的事情，却又隐隐约约让爱德华认为，他是在暗示自已一些话，这让他心跳声又不争气地加速狂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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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上，伊丽莎白心里最清楚，他仅仅是在内涵路易斯皇帝和自已的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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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没指望爱德华能听出他的意思。这话只是说给他自已听的，为了让他过会儿在路易斯面前能够更好地沉浸在一往情深的天真少女人设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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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了，似是而非的暧昧态度对爱德华、乔治还有路易斯皇帝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来说，实在是百试百灵的杀手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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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或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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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乐曲戛然而止。周围的人群开始礼节性地鼓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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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没有立场和伊丽莎白说更多的话，因为他凭着自已的余光也已然发现——化名为卡托纳斯伯爵的路易斯皇帝，正从楼梯上走下来，他犀利而冷漠的眼神里只有一个目标，毫无疑问他在看伊丽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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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知道自已必须在路易斯皇帝面前保持恭顺和敬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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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公爵家继承权衰微的第三个儿了。路易斯皇帝根本就不把他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路易斯只会像大象碾死蚂蚁一样毁灭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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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丽莎白向他行了屈膝礼，起身时他留给了他一个温柔礼貌的笑容，这个笑容背后仿佛藏着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像是在无声地嘲弄他的自作多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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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不爱你。他只爱路易斯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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