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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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没有选择今天这个时机朝纪家兄妹宣布纪轻舟有孕一事。</p>

纪轻舟知道, 李湛思虑的很周全，只有将纪家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他才可以心无旁骛的去筹谋他们两个人的事情。</p>

李湛虽然没有明说, 但纪轻舟能感觉到，纪家的事情虽然与李湛毫无关系, 但李湛却自然而然地主动替先帝分担了一部分罪责。所以在李湛看来，他为纪家做的所有事情, 都是在弥补先帝所犯下的错误。</p>

此举在旁人看来, 或许会觉得李湛莫名承担了他不该承担的东西。</p>

可纪轻舟却知道，李湛心中并未将这一切视作负担……</p>

就像他照顾小皇帝一样, 旁人总猜忌他存了野心, 他却始终坦坦荡荡。</p>

纪轻舟想，或许是活了一世令李湛看透了许多事情，所以这一次他反倒放下了很多执念。人活在这世上, 心力终究是有限的，分了太多心思在别处, 便腾不出位置给在意的人了。</p>

李湛也正是知道这一点, 所以从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一丁点的精力。</p>

但凡他会花心思去做的事情，便是他认为值得做的, 也自然会不计后果和得失。</p>

如今……他除了每日上朝问政之外, 剩下的几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纪轻舟这里！</p>

“你也不必日日都过来吧？”纪轻舟在李湛连续往纪府跑了三日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昨日兄长还问我，说你朝中事情那么多, 怎么日日过来纪府……”</p>

纪家的祖坟还在修缮, 估计还得等个几日才能迁坟。</p>

这也就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大概还要过几日才能朝纪家兄妹宣布。</p>

如今纪轻舟和李湛的关系就像地下情一般，偏偏李湛日日朝纪府跑, 纪府上上下都看在眼里。纪轻舟面皮薄，生怕兄长和妹妹撞见了追问，自己恨不得天天躲着他们。</p>

“你怎么答他的？”李湛眼底带着笑意问道。</p>

“我说你朝中有些事情……要询问我的意见。”纪轻舟道。</p>

李湛闻言笑了笑道：“是啊，朝中日日都有事情要询问，你又不进宫，本王可不就得出来找你吗 ？”</p>

“我如今已经不是内侍，总不好再往宫里跑吧。”纪轻舟道。</p>

“这有什么不好的，本王不是将腰牌留给你了吗？”李湛道：“英辉阁随你进出，谁敢拦着你？”</p>

纪轻舟忙道：“这终究不合规矩。”</p>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李湛想了想，开口道：“不如这几日你依旧搬到英辉阁去住，就像秦铮一样，暂时以本王王府门客的身份留在我身边。”</p>

纪轻舟闻言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老这么待在府里一来自己闷得慌，二来李湛要一直奔波，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他是个闲散公子哥儿，若真是跑去给李湛做门客，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p>

李湛见他面色松动，当即起身道：“我去朝纪轻淮打个招呼，咱们今日便回宫。”</p>

不等纪轻舟表态，李湛便大步出了房门，去找纪轻淮了。</p>

纪轻淮这会儿正在后院的回廊里修一把古琴，见李湛过来便朝他行了个礼。</p>

李湛开门见山地跟他说了纪轻舟的事情，对方闻言似乎并不意外。</p>

“轻舟尚未及冠，将来的路还很长，王爷可曾问过他对将来的打算？”纪轻淮问道。</p>

“他不管如何打算，本王都会支持他的。”李湛开口道。</p>

纪轻淮低头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那古琴立时发出了一声轻响。</p>

“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想来我这番话哪怕是不说，王爷心中也是有数的。”纪轻淮开口道：“但如今父亲不在了，我作为他的兄长，总还是得啰嗦几句。”</p>

李湛立在那里看着纪轻淮，耐心地听着他的话。</p>

纪轻淮道：“他毕竟年幼，心性尚未定下来，遇事不像王爷这般深思熟虑。若是将来他转了性子，亦或是与王爷疏远了，届时还望王爷能高抬贵手……”</p>

纪轻淮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他在给纪轻舟留后路呢。</p>

免得自己那个傻弟弟，头脑发热不计后果，将来不好收场……</p>

“你是觉得本王在与他闹着玩儿？”李湛开口道。</p>

“王爷的心思我猜不透，只是我这个弟弟……”纪轻淮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他自幼心性便不大沉稳，父亲在世的时候对他又很是宠爱。”</p>

虽然这次重逢，纪轻淮能感觉到纪轻舟的性子与从前不同了，如今更为沉稳温润，不像从前那般锋芒毕露。可他一时也拿不准，纪轻舟到底是临时转了性子，还是这数月来受了苦成长了。</p>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朝李湛说了这番话。</p>

他到底是年长一些，眼睛也毒，那日李湛登门拜访的时候他便已经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端倪。只不过两人一直没朝他坦白，他便也没有戳破。</p>

“你今日说的话，本王会记着。”李湛开口道。</p>

纪轻淮闻言朝他行了个礼，他知道李湛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p>

当日，李湛便带着纪轻舟回了宫。</p>

纪轻舟这几日一直在纪府困着，如今总算能出来透口气，一路上心情都不错。</p>

李湛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半晌，开口道：“你兄长原本便在朝廷中有差事，待他休息几个月身体恢复了，就可以官复原职。”</p>

“那就好，兄长满腹诗书，能继续去做他的官，倒也不枉费了。”纪轻舟道。</p>

“你呢”李湛开口问道：“如今有没有新的打算？”</p>

李湛曾经问过纪轻舟这个问题，纪轻舟当时说若是不做内侍了，要四处看看。但那个时候他们尚未明白彼此的心意，如今李湛再问这话意味却不同了。</p>

纪轻舟闻言看向李湛，从对方眼睛里瞥见了几分紧张。</p>

他意识到李湛这问题，其实也是在变相朝他讨一个“承诺”，这答案应该是需要将对方规划到自己将来的人生里，所以他还不能回答地太草率。</p>

原书里的纪轻舟尚未来得及参加科考，纪家便出了事。若是依着他这纪家小公子的身份，应该走的路必然也是像纪轻淮一样参加科考入朝为官。</p>

可是……纪轻舟暗道，若是让他参加科考，估计纪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p>

“我不想参加科考。”纪轻舟道。</p>

李湛闻言一怔，对他这答案似乎有些意外。</p>

“可是我也没有能傍身的长处……”纪轻舟抬眼看向李湛，开口道：“从前给你磨墨那差事我觉得倒是挺好，每个月有二十两月俸，也够我衣食无忧了。”</p>

李湛闻言目光一亮，眼底便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意。</p>

纪轻舟这话在他听来，便等于是承诺了会留在他身边。</p>

“但是我可不做内侍了。”纪轻舟补充道。</p>

李湛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倾身上前附在他耳边道：“你就是想做内侍，本王也舍不得。”李湛可还记得他曾经被纪轻舟那药折磨得够呛，光是等着他药力散去便等了好些日子，将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让纪轻舟碰那药。</p>

更重要的是，他能给纪轻舟的身份太多了……</p>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皇宫，时隔多日纪轻舟再次回到这里倒觉得还挺亲切。</p>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容身之处，也不知道将来会在这里再待多久，或许是一阵子，或许是许多年？纪轻舟看了李湛一眼，暗道说不定这时间的长短还要取决于李湛呢。</p>

纪轻舟回到英辉阁一事，在英辉阁中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应。他此前作为内侍时，在众人眼里的身份便与李湛的门客差不多，谁都知道李湛没将他当成内侍，如今他不是内侍了，便成了正儿八经的门客。</p>

倒是朝臣们过来议事的时候见到纪轻舟，不免有些惊讶。</p>

但他们随即也反应过来了，很快便接受了纪轻舟的新身份。</p>

倒是纪轻舟没想太多，在李湛准备提笔要写字的时候，便很自然地走过去替李湛磨墨。他这一举动顿时引来了朝臣的目光，纪轻舟抬眼看向朝臣，那帮人瞬间又各自转开了视线，场面一时十分微妙。</p>

纪轻舟茫然了一瞬，骤然意识到了什么。</p>

他从前给李湛磨墨是以内侍的身份，这举动没有任何不妥，可如今他既是门客的身份，再给李湛磨墨便显得有点……太亲近了。正所谓“素手研墨，红/袖添香”说的向来都是才子佳人，若非关系亲近之人，是不会主动给人研磨的。</p>

毕竟研磨与执笔之人离得太近了，纪轻舟站在李湛旁边垂首就能看的李湛在写什么。</p>

若是换了旁人，不可能毫无避讳……</p>

念及此，纪轻舟顿时有些局促起来。</p>

李湛察觉了他的异样，看了他一眼。</p>

两人短暂对视，纪轻舟忙做贼心虚地移开了视线。</p>

当着朝臣的面……这感觉太像是“办公室地下情”了！</p>

“将军陵还要多少日子能修好？”李湛面上毫无异样，坦然地开口朝工部的一个朝臣问道。</p>

“回王爷，明年开春应该能竣工。”那人开口道。</p>

李湛点了点头又问道：“派去纪家祖坟修缮的人，工期如何？”</p>

“下官今日刚跟进过，纪家祖坟的修缮，七日后便可完工。”那人忙道。</p>

“嗯，知道了。”李湛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纪轻舟，见纪轻舟退到了一旁站着。他心中一动，朝纪轻舟道：“你若是累了便回去歇着吧，这边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了，待本王处理完便过来找你。”</p>

殿内的氛围本来就有些微妙，李湛这话一出，那氛围登时更奇怪了。</p>

纪轻舟闻言吓了一跳，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想转头去看朝臣们的反应，却生生忍住了。</p>

李湛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暧昧了，关心他累了也还说得过去，怎么还加了一句过去找他？</p>

纪轻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回到李湛寝殿的时候，还有些恍惚。</p>

他心跳得很快，心中既有些赧然，又带着点隐隐的兴/奋……</p>

他心知自己和李湛之间不是可以轻易示人的关系，哪怕李湛手握大权，万人之上，这个事实也很难改变。一旦朝臣们知道了两人的关系，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纪轻舟不敢想象这会给李湛惹来多少麻烦。</p>

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李湛在朝臣面前那表现，竟让纪轻舟在紧张之余当真生出了几分喜悦。大概恋爱中的人都会这样吧，一边遮遮掩掩生怕别人发现，仿佛那是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可一边又忍不住想告诉全世界，恨不得让人人都知道才好……</p>

纪轻舟从前不懂这感受，今日却骤然体会到了那矛盾的心理。</p>

纪轻舟纠结了好半晌，最后倚在寝殿内的矮榻上打了个盹。</p>

他肚子里孩子的月份渐渐大了，身子一重人也便跟着容易疲惫。</p>

在家里的时候他便每日都要补好几回觉，如今来了英辉阁自然也免不了犯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