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谁能让嬴政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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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苍坐正，他望着面前的三人，拿出威严的气势来，上来就道，“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想造反？”</p>

邵平和曹参一时间八字胡须都打了个颤。</p>

“这……这话可不兴说啊。”一向冷静的邵平也险些慌神。</p>

曹参更是抹了额头上一把汗，“御史，这怎么能扯到造反去了呢。”</p>

陈平倒是不动如山。</p>

他早就看透了张苍这个人。</p>

若非是道德修养深厚的人，一般是经不住张苍的。因为他能一开口就让人吐血三升。</p>

陈平望着张苍，“顺天命而为的事情罢了，何来造反之说。”</p>

“还得是詹事会说话啊。这么大的罪过，到了詹事这就成了替天行道了。”</p>

“这话说的。本来就是顺命而为，替天行道的事情。”</p>

“命？什么命？太子的命还是陛下的命？”</p>

曹参连忙从中斡旋，“大家难得一聚，当和气啊。”</p>

陈平和张苍，看着唇枪舌剑的架势，其实二人内心平静如湖，泛不起一点波澜。</p>

大佬的对决，越是安静，越是致命。如果还能咋咋呼呼吵架，说明他根本就没想要弄死你。</p>

只是这么做，有时候会让外人产生误会。反正别人是吓得战战兢兢，生怕他们俩打起来；当然，也有人喜笑颜开，等着这两个人打起来，他们好看热闹。</p>

“太学最近群龙无首，不少人又开始频繁想要求见陛下，以获得恩宠。不知道御史怎么看这件事。”陈平忽然问。</p>

“愚蠢。”张苍毫不客气的说，若是此刻那些官大夫们听到这些话，肺都能从胸腔里炸出来。</p>

“我跟随陛下，也有十六年了。试问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吗。得势时，让天下人为俘虏；失势时，愿意为他人之俘虏。”</p>

“如此心肠，固然能成大事。一旦目的达到，立刻翻脸无情。”</p>

“陛下这是在等着重新执掌大权。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因为受不了谏官们的弹劾，言官们的上谏。原本赵高一死，正是朝中拨乱反正的好时候，可是陛下又在玩权术那套游戏。”</p>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天下人才能得到好的治理。那些沉疴积弊，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处理。”张苍大声地质问着，好像他现在和庶民们一同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p>

陈平鄙夷地望着他，就他这种个性，还有这张嘴，居然是关心民生的人。</p>

不过看他这样，以后也难成大事。</p>

他居然张口闭口说他是为民请命的，谁信啊。</p>

陈平只觉得口中无味，“总之现在，时局对太子不利。我等都是受太子之功，这個时候，自然没有抛弃太子而去的理由。”</p>

“陛下若是再度夺得大势，只会对太子更加不利。所以我需要诸位帮忙，联合起来一起对抗陛下，遏制陛下的私权。”</p>

整个大秦帝国，在赵高权势最大的时候，就是嬴政的私权最大的时候，这个时候公权力的运行往往是有问题的。国家的运行不为了民众，资源都流向了嬴政。</p>

而当赵高死了，大秦帝国开始出现了起死回生的现象。</p>

最明显的就是那些谏官们大肆地弹劾嬴政看重的一些奸臣，比如周青臣蝉联了这一年被弹劾次数榜榜首，姚贾紧随其后，遥遥领先于过去被攻击的大臣蒙毅。</p>

朝堂上，谏议大夫们和御史互相弹劾攻击，总是非常精彩的。</p>

皇帝固然地位尊贵，但是这恐怕只是一个应运而生的职业。这份岗位存在的意义是让天下有序运行，让天下人都能过得更好。</p>

绝对不可以以一个人的好恶来决定天下大事。</p>

当私权大的时候，天下嬴政说了算。</p>

当公权大的时候，天下就是一群人说了算。这个时候，民众的利益得到最大的保障，也算是完成了天下人的事，天下人说了算的政治理想。</p>

现在，嬴政又有着卷土重来的迹象，有些人把这当好事，有些人把这当极大的坏事。</p>

支持分封制的，他们自然着急。不过这伙都是打算割据一方的王侯将相，此时的陈平、张苍、曹参几个人，根本不是他们团结的对象。</p>

还有就是认清了嬴政的本性的臣子，他们反对嬴政再来一次。</p>

张苍对陈平的话表示认同。</p>

“既然如此，我们只有让皇帝陛下自行退位了。”张苍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p>

主要是，他忍嬴政很久了。</p>

对方望之不似人君啊！</p>

只是这番话从张苍的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怪异。</p>

曹参和邵平两人也怔了一下。</p>

就是陈平，他也惊骇了一下。</p>

他竟然突然会说话了。</p>

陈平就说：“好。既然我们难得的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何不大干一场呢？我听说天下人苦于陛下之治也已经很久了。”</p>

“眼下，陛下想要趁机恢复自己的威信，我看这个时候，就是我们行动的时机。”</p>

张苍皱眉，“我们要从中搞破坏？”</p>

曹参的胡须轻微颤抖了一下，“都说了是替天行道。”</p>

陈平有很多事情，但是他没有办法告诉这几个人。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反正这些人都听从他的话就对了。</p>

“陛下现在似乎有所悔悟，但是这天下人心的事情，说到底还在公道二字。我看只有太子能主持公道。这个你们不反对吧？”</p>

三人自然都点头。</p>

“陛下现在正在收买人心，那我们就要让陛下的形象崩坏于众人面前。我思来想去，找不到方法。陛下过去的所作所为非常多，被人诟病之事不胜枚举。”</p>

“但是这一年里，陛下已经收敛了太多。”</p>

“陛下已经有所防范，就算我们有意设计。陛下也很难上当。”</p>

陈平说着他的算计。</p>

张苍听着听着魂不守舍，我怎么跟着这群人一起在这勾心斗角来了呢。和这帮小人在一起，我以后的声名岂不是要被毁坏了吗。</p>

张苍啊张苍，你怎么到了这种地步。</p>

你的道德，就像是那骊山上的坡啊，从此在高山上滚下来了。</p>

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啊？</p>

老天啊，怎么现在的人都到了用耍阴谋诡计才能达到目的的地步了呢。</p>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始皇帝陛下的弱点。否则怕是要一场空。”</p>

“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没有侍奉皇帝陛下的经历。”</p>

“张御史，您认为陛下的弱点是什么呢？”</p>

张苍勉强答说，“陛下无所不为。无所敢不为。”</p>

就是说，嬴政没有啥事是干起来不行的，更加没有啥事是不敢干的。</p>

迄今为止，他想干的事情差不多都干成了，除了废太子。</p>

张苍的回答，一度让室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寒。</p>

一个很了解嬴政，并且很厌恶他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来。</p>

简直是高的不能再高的评价。</p>

这让本来就对造反祖龙心有戚戚的陈平、曹参、邵平又回到了起点。</p>

他们三个今天能坐到这个案上来，和张苍不一样。</p>

那都经历了相当艰难复杂的思想斗争才能迈出造反祖龙这一步。</p>

好像是在冥冥之中，所有人都在期盼扶苏接下来能干出点什么大事来，让这个逆风的局势翻盘。</p>

言归正传，张苍一贯坦诚，据他的嘴说，他反正不怕死，他怕活着被人玷污德行。至于身体的反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p>

张苍敢明着叫骂秦始皇，自然也敢明着和他作对。</p>

有些人生来就是骄阳一样的存在，你不让他发光，不让他崩腾，那就是给他判了死刑。</p>

看着三人都蔫了一般，张苍又捋须道。</p>

“陛下的弱点，就是他最大的优点。没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让陛下去做一件他永远也做不到，但是他却敢做的事情，这就会达到目的。”</p>

这个问题还真的是让众人犯难。</p>

陈平讥笑，“比如让陛下去教母猪上树？”</p>

张苍静下心来，还稍事思考了一下。好像陛下也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他曾经因为没有逮到一头鹿，把整个园林都翻了个底朝天。</p>

没事还说，自己要和神搏斗。</p>

要和命运抗争。</p>

一贯沉默的邵平终于开口了，“始皇帝陛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造反始皇帝陛下，这个难度非常之高。”</p>

“一旦功成，太子威望将高于陛下。一旦失败，太子以后就要永远地活在陛下的阴影里。”</p>

“陛下一贯相信，只要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成。如今太子不在，我们恐怕要以陛下为师，学习陛下的精神。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就绝对不要后退，绝对不要迟疑。”</p>

“纵然始皇帝陛下威加四海，天下无人不畏惧他。可是只要是人，他就有弱点。”</p>

“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陛下的贪婪入手。”</p>

张苍摇头，“陛下固然贪婪，可并不是无知啊。你并不明白陛下，陛下在某些事情面前，绝对的能守住底线。”</p>

“陛下好色，不会因为好色误国。陛下好战，不会因为好战力战。陛下好奸臣，不会由着奸臣坐在他的头上。”</p>

“一句话，陛下知止，固能成大积蓄。可以得到天下。”</p>

陈平：“照你的意思，用贪婪不行。那用什么？”</p>